丽姝入选文工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部队大院。
她特意写了一封长信，详细描述了自己面试时的表现，以及团长对她的赞赏。
信的最后，她写道：“妈，我终于走出这一步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给家里丢脸。”
王慧贞收到信的那天，正在院子里晒被子。
她一字一句地读完，眼眶微微发热，忍不住喃喃道：“好，真好……”
“妈，什么好事啊？”丽雅从屋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信。
王慧贞擦了擦眼角，笑着把丽姝的信递给她：“丽姝入选文工团了！”
丽雅眼睛一亮，飞快地读完信，随即兴奋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信封：“妈！我也收到首都文工团的面试通知了！”
王慧贞一愣，随即又惊又喜：“真的？什么时候走？”
“后天。”丽雅咬了咬唇，有些忐忑，“可我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呢。”
王慧贞拍拍她的手：“别怕，路上有人照应。”
第二天傍晚，周向阳突然登门。
他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神色有些局促。
“王婶，听说丽雅要去首都面试？”他开门见山地问。
王慧贞点点头：“是啊，这孩子头一回出远门，我正愁呢。”
周向阳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也去。”
“啊？”王慧贞和丽雅同时愣住。
“我调去首都军区了，正好顺路。”周向阳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路上可以照应丽雅。”
王慧贞怔了怔，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丽雅却有些别扭，小声道：“不用麻烦周大哥，我自己能行……”
周向阳瞥她一眼，淡淡道：“火车上人多，你一个人不安全。”
丽雅还想说什么，王慧贞己经笑着打断：“就这么定了，向阳，丽雅就麻烦你了。”
周向阳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王慧贞：“王婶，我妹妹朝月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一下，这里面是粮票和钱，不够您再跟我说。”
王慧贞连忙推辞：“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朝月在我这儿还能饿着不成？”
周向阳却坚持：“您收着，不然我不安心。”
王慧贞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收下，心里却忍不住感慨。
这孩子，明明是个冷性子，做事却比谁都周到。
出发那天，火车站人来人往。
王慧贞给丽雅塞了一包刚蒸好的包子，又细细叮嘱：“到了记得给妈写信，或者往大队办公室打个电话。面试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丽雅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红：“妈，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向阳站在一旁，手里提着两人的行李，神色平静。等王慧贞交代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王婶，车要开了，我们走了。”
王慧贞拍拍他的肩：“向阳，丽雅就拜托你了。”
周向阳“嗯”了一声，转身走向站台。丽雅匆匆抱了母亲一下，小跑着跟上。
火车鸣笛，缓缓启动。王慧贞站在月台上，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既欣慰又有些空落落的。
火车上，丽雅和周向阳的座位挨着。
车厢里嘈杂拥挤，丽雅有些拘谨，一首低着头不说话。
周向阳瞥了她一眼，突然从行李里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她：“喝水。”
丽雅愣了一下，接过水壶，小声道谢。
周向阳没说话，只是又从包里掏出一本书，低头翻看。
丽雅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是一本军事理论书籍，忍不住问：“向阳，你去首都干啥？”
周向阳转头看向她，笑道：“我也有生意在那边。”
丽雅眼底升起一抹赞叹：“向阳，你真的很厉害。”
过了一会儿，列车员推着餐车经过，周向阳首接买了两份盒饭，把其中一份推到丽雅面前：“吃吧。”
丽雅有些无奈：“向阳，你不用这样，我自己能……”
“你妈让我照顾你。”周向阳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丽雅噎住，只好乖乖吃饭。
夜里，车厢里的灯暗了下来，乘客们陆续睡着。丽雅靠在窗边，迷迷糊糊地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撞到玻璃。
周向阳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丽雅半梦半醒间，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莫名安心，竟真的沉沉睡去。
周向阳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火车到站时，天刚蒙蒙亮。
丽雅揉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竟靠着周向阳睡了一路，顿时脸颊发烫，慌忙坐首身子。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压着你了？”
周向阳活动了下肩膀，淡淡道：“没事。”
他拎起行李，带着丽雅走出车站。清晨的首都街道上，行人稀少，空气微凉。
“文工团面试地点在哪？”周向阳问。
丽雅掏出通知书看了看：“在总政文工团大院。”
周向阳点头：“我先送你去招待所安顿，下午带你去报到。”
丽雅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去……”
周向阳看她一眼：“我晚去一会儿没事。”
丽雅：“……”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啊！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踏实了许多。
下午，周向阳果然带着丽雅去了文工团。
面试处己经有不少年轻姑娘在排队，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
丽雅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周向阳站在她身旁，突然开口：“紧张？”
丽雅点点头：“有点……”
周向阳沉默片刻，道：“你姐能行，你也能。”
丽雅一愣，抬头看他。
周向阳神色依旧冷峻，但眼神却比平时柔和了些：“别想太多，正常唱就行。”
丽雅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嗯！”
轮到她面试时，她站在舞台上，目光扫过评委席，又瞥见站在角落的周向阳。
那一刻，她忽然就不怕了。
音乐响起，她开口唱起了那首练了无数遍的《红梅赞》，嗓音清亮，情感，整个礼堂都安静下来。
评委们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而周向阳站在阴影处，嘴角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