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
楼初若看着对面的楼丞相和楼夫人,开口问。
“爹娘把我叫到这儿来,是为了说绾绾的事吧?”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决定。
“我们想把绾绾留在府上,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他们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会让亲女儿心里难受,可若是不说,只稀里糊涂让二人在一个府上生活,只会让二人都不好受。
“若若你放心,这些年你缺的,受的苦,娘都会补偿你。”
“对,爹对你和绾绾都一视同仁,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楼丞相也赶紧附和,随后有些忐忑地等着楼初若的答案。
“爹娘若真为了绾绾好,就该管好府上乱嚼舌根的人和外面的疯言疯语。”
二人听楼初若这般说,忙忙称是,旋即又诧异地盯着神情平淡的她。
“你同意留下绾绾了?”
“我俩被调换并非她的错,为何不同意?”
她看了楼书绾父亲死前留下的信,才知道二人身份调换的原因。
当年母亲和一个楼书绾母亲一起在寺庙生产遇到猖獗的劫匪,混乱间两人抱错了孩子。
楼书绾的父亲记得女儿出生时头上的胎记,认出抱的孩子是楼家的后,便想着去换回来。
可身后的劫匪穷追不舍,两家人各逃各的,根本就没有机会换回来。
在逃跑的过程中,楼书绾母亲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被劫匪杀死。
她的父亲悲痛欲绝,但顾忌怀中的婴儿,只能头也不回继续往前逃,最后逃到一处悬崖。
他用微胖的身躯紧紧护住她,纵身朝崖底跳了下去。
好在二人命大,跳下去后落在了崖底的一间茅草屋上。
可即便如此,楼书绾的父亲还是在下坠的过程中受了重伤。
他在死前拿出身上的值钱东西,让崖下的人帮忙照顾楼初若,并留了一封和有关楼初若身份的信,希望等楼初若长大些,他们能送楼初若去京城找父母,之后便流血过多身亡。
可惜崖下的人失信了。
若不是楼初若意外听到自己身世的事,恐怕那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把那封信交出来。
二人听完这事,心里一阵感激。
绾绾的父亲在知道若若并非他们女儿的情况下还拼死她,还为女儿取了名字,这般好的人,值得他们敬重。
“所以我没有理由怪绾绾,也不恨她,若不是她父亲,我在当年就己经死了。”
楼初若说完站起身,“你们还是快些去处理流言吧!省得越传越难听,影响她的名声。”
“若若。”
楼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那些土匪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他们对我很好。”
那些人虽是土匪,可却与追杀他们的那些不同。
他们讲道义,当中有教书的先生,有温和的婶子。
这些人教会她读书识字,教会她打架抓鱼。
等她长大后,更是成了他们当中出谋划策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想她离开,故意把信藏起来。
在土匪堆里生活,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却是不受束缚的。
人生有千姿百态,不过是和丞相府不一样的风景,但不差。
特别是在见识到爹娘对待绾绾的样子,她很难想象,若是她在丞相府长大,被爹娘这般溺爱着,是不是会被养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
回到爹娘安排的院子,看春意欲言又止的样子,楼初若斜睨她一眼。
“有事?”
春意端起厨房送来的绿豆汤递给她,“小姐,您为什么要帮绾绾小姐?奴婢方才听说她去厨房给大公子熬汤,还亲自送去。”
这摆明着是在向小姐炫耀她和大公子关系多好,明明她家小姐才是正牌小姐。
“爹娘对大哥漠不关心,绾绾去关心关心挺好的。”
她见到楼霁时便知道,她和楼霁是一样的性子,别人不主动靠近,便不会靠近别人的类型。
而绾绾活泼开朗,这样的性子,正好可以中和她和楼霁的寡淡无味的性子。
“小姐您心真大,奴婢还是觉得今日她推你的事过于蹊跷。”
“行了。”楼初若喝完绿豆汤,把碗递给她,“她若是真想推我,用得着大叫一声提醒我?是怕我不知道吗?”
春意接过碗,耳旁似乎又响起那声粗犷的大姐姐,她打了个哆嗦,觉得似乎也是这个理。
在崖底生活时别人都说她傻,可她都知道害人前别声张,绾绾小姐不可能不知道。
二人口中楼书绾没有再听到脑残指令,开心地爬上床,一觉睡到第二日。
翌日。
楼书绾被丫鬟流雨首接从床上拽了起来,她顶着鸡窝一般的头发,迷瞪着眼睛。
“怎么了?房子着火了?”
“房子没着火,是宫里来了圣旨,让大小姐进宫。”
楼书绾听完便又首挺挺往床上倒,才倒到一半,首接被流雨拽住。
她不耐烦地揉了揉脸颊,“是让大姐姐去,又不是我,我继续睡。”
话落,脑海中的声音好似嗅到了什么一般,突兀地响起。
【抢了女主进宫的机会,让她没办法进宫,回来再到她面前去耀武耀威。】
楼书绾的瞌睡瞬间被吓没了,魂也被吓没了。
“谢谢你,让我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抢人家进宫的机会就罢了,回来还得去女主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好标准的恶毒女配行为。
她咬牙切齿在心里回怼完,从榻上起身,推着流雨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出去,假装没来过。”
一定是流雨出现说的话触发了指令。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
流雨一脸茫然看着她,她松开手,抬头看着天,过了一会儿认命般道。
“没事,给我梳头吧!”
等流雨快速帮自己梳好头,穿好衣裳,楼书绾便一阵风似的朝花厅奔去。
走到门口,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抬手在胸前点了两下,心里默念。
阿门,保佑我,我又要去作死了。
念完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进花厅。
“爹娘,早。”
二人看到她竟然这么早起床,跟看到鬼似的。
反应过来点头,指着坐在对面的一个老太监给她介绍:“这是太后娘娘宫里的福元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