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楼家几人才用完早膳,便听京兆尹府来人传话,午时京兆尹将开庭审问楼樾和楼弈合谋杀人一案。
来人说完便躬身离开。
楼丞相摸了摸胡须,“看来赵煦己经找到了人证,否则不会轻易开庭。”
楼霁放下手上的书,“想来是昨日太子出了馊主意,加上那日我寻找是否有相同的剑被他遇到,他心里咬定楼府有鬼。”
那日他本就是故意做戏给赵煦看,眼下看来效果不错。
真正的证人在他们手上,无论赵煦用什么手段逼出假证人,都无济于事。
……
衙役回到府衙,告知赵煦楼家几人反应,赵煦嗤笑一声。
不过是强装淡定罢了。
昨日太子己经说了,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他们想要的便好。
他站起身,负手朝着关押楼樾二人的牢房去。
二人悠闲地躺在干草上,见他前来,抬了抬眼皮。
“看来赵大人还是不愿放弃。”
楼弈嘴巴里叼着一根干草起身,“你再问一千遍一万遍,我和二哥都会说我们和此事无关。”
赵煦冷笑,“是吗?那么午时开庭你二人便继续坚持这般说吧!你们不愿说的话,自然有人愿意替你们说。”
楼樾拧眉看着他得意的嘴脸。
“赵大人为了做假证,还真是手段用尽。”
“没办法,”赵煦也不怕他嘲讽,他摊了摊手,“二位公子身份尊贵,我动不得,那就只能动别人。”
他用了手段又如何?
楼家不也用手段不让他动二人?
“二位公子好好想想等会儿你们该如何说,我们待会儿见。”
他说罢,拂袖离去。
楼弈扯掉嘴里的干草,看向面露担忧的楼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相信爹他们,赵煦这狗东西故意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无非是想震慑我们。”
他知道赵煦抓了醉花楼的老鸨,那老鸨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想着做假证,所以赵煦找的证人应当是其他人。
“可是我之前承认我在铁铺定过剑,他们当真不会抓着不放?”
楼樾眉头并未舒展开来,反而更加担忧。
“他们抓着不放才好啊。”
楼弈压低声音,“爹他们要的就是这效果,咱们等他们发挥便好。”
“我怎么感觉你脑子现在还挺好使。”
楼樾讶异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这个三弟似乎冷静过了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我脑子一首挺好使,只是你知道。一个家总得有人当傻子,不然以爹的地位,皇上能放心得下?”
都说树大招风,大哥二哥都己经那般优秀,他若是再一股脑儿往官场扎,只会让皇上把他们楼家当眼中钉。
“深谋远虑,二哥受教了。”
楼樾十分认真看着他,“我就说怎么咱们家祖坟之前一首冒青烟,为何到你这儿就不冒了,原来不是冒累了,是你装傻呢。”
楼弈:“……”
之前不知道楼书绾并非他亲妹妹时,他也是这般想楼书绾的。
当时觉得为什么爹娘这两根好竹,偏偏出了绾绾这么个好吃贪睡的歹笋。
……
午时,烈日当空。
京兆尹府准时开庭。
楼书绾兄妹三人随楼丞相一同到达京兆尹府,站在边上观审。
待证人分别被带上来后,赵煦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始审问,门口突然响起太后太子驾到的通传声。
府衙内的人瞬间站起身,跪地接迎。
“皇上龙体有恙,哀家和太子不放心,便想着帮皇上盯着些,以免赵大人因丧失爱子,行事有失偏颇,让其能够丞相大人的两位公子受委屈。”
太后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坐到赵煦边上的位置上,抬了抬手。
“诸位免礼,一切如常便好。”
楼书绾讥笑一声,说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不就是在合适时机帮赵煦落井下石,压制楼家。
“谢太后。”
众人起身,赵煦诚惶诚恐看着太后太子。
看出他的为难,太后轻笑,“主审官的位置,自然是赵大人的,哀家和太子只是观审,坐主位也不合适。”
“是,臣这就开始。”
赵煦落坐在主审官坐的位置,拿起醒木重重一拍案桌,看向楼樾。
“楼樾,当说你在南边铁铺定了一把剑,而那剑的刃口与赵元的致命伤口一致,你可承认?”
楼樾不卑不亢道:“我确实在铁铺定了一把剑,但那剑并未在我手上。”
“狡辩。”
赵煦又重重拍了拍桌子,“带证人。”
片刻,门口被带进来一名女子,女子身着薄纱,环顾到周围一众身材魁梧的衙役,登时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
“奴家是醉花楼的姑娘桃儿,桃儿见过大人。”
“你说,案发当晚是不是瞧见楼弈去了醉花楼?”
桃儿看了楼弈一眼,又快速垂下头,咬了咬唇,“是。”
“既如此,你可曾瞧见他在何时离开的?”
桃儿嗫嚅着嘴唇,回想起之前楼弈曾帮过她的事,她面露痛苦,到嘴边的话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来。
“桃儿,本官再问你一遍,楼弈是何时离开醉花楼的,是案发前,还是案发后?”
他重重用醒木拍了拍桌子,桃儿被吓得一哆嗦,眼睛一闭心一横,张嘴便道:
“桃儿听妈妈说楼弈公子是在花魁姐姐表演前离开的。”
她说完快速垂下头。
昨日赵煦用妈妈威胁她们,若是她们不愿按他说的做,他便对她们用刑,并杀了妈妈。
她不想姐妹们和妈妈受苦,便站来和赵煦交易。
可今日看到楼弈后,她便没办法再昧良心说话,诬陷帮过她和众姐妹的楼弈。
楼公子那么好的人,不该被她上下嘴皮一碰便背上杀人的污名。
他还未曾弱冠,之后有大把好年华去证明自己,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他。
“本官记得昨并非这般说。”
赵煦不曾料到她竟有胆子愚弄他,心里气急,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让楼丞相怀疑。
“昨日奴家就是这般说的,大人莫不是记错了?”
桃儿白着脸,语气却越发坚定。
反正人都己经得罪,她知道自己今日这顿板子是跑不掉了。
不过没关系,板子打在身上的痛只是皮肉之痛,总好过背负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