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甫走过来,朝着程知许行了一礼:“侯爷,此贼口风极紧。”
“下官还需要一些时间。”
程知许淡淡道:“本侯去。”
当今陛下行了他便宜行事之权,这案子自然能插手。
再加上此案件由青风门与官府联合办案。
若真的是江湖人所为,最终的刑罚由青风门判决。
青风门的三门主黎熙,唯宋齐光马首是瞻。
青风门的人也没有意见。
程知许步履沉稳地走上去,正襟危坐,平日敛住的气势荡开:“下跪者何人。”
孙慵缓缓地昂起头:“小的孙慵……不知犯了何事?”
“大人,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程知许开口道:“冤枉?来这里的人,没有说自己不冤枉的,既然你说冤枉,本官且问你。”
“你的杀猪手法,与死者身上伤口一致,你作何解释?”
“在你家老槐树下搜出来的刀,上面沾有血迹,你又如何解释?”
“案发当晚,有人瞧见你的身影,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去做了何事,为何不走村中大路,反而顺着溪流归家?”
他略一停顿,又道:“莫非你想说私会娘子?”
孙慵动了动嘴,一言不发,听见这句话,抬起头来:“对,我约了王寡妇,在我们村子后山相会,大人若是不信,可去问王寡妇!”
程知许冷哼一声:“你说你夜会王娘子,为何有人看见你出现在秦月楼!”
“公堂之上,满口谎言,来人,拖下去,仗打十棍!”
孙慵脸色苍白,张口叫屈:“大人,我真的冤枉啊!”
“我就是一个卖猪肉的,从来没有去过秦月楼,小的长得其貌不扬,恐是旁的人认错了!”
程知许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可是微伊姑娘作证,看见过你,绝不会认错。”
孙慵眼眸转过来转过去:“微伊姑娘,她卖艺不卖身,我哪里是她的恩客。”
——砰
程知许敲了一下醒木,冷冷道:“既然从未去秦月楼,如何得知她卖艺不卖身?”
“孙慵,本官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莫非真以为后面的人,可以护住你的一双儿女!”
“听闻昨晚有黑衣人前往荷塘村……你若依旧执迷不悟……”
孙慵身体颤抖起来,猛然抬起头来:“大人,我招……求您……”
他嗓音哽咽起来:“孩子是无辜的,您问什么,我定然知无不言。”
“这三人是我杀的。”
程知许冷冷一垂眸,目光冷如冰霜:“先杀的是谁,如何作案的,一一道来。”
“小的先杀张家的那位公子,这人简首是一个畜生,我们村几个姑娘的清白都被他给毁了,他甚至欺辱我家闺女。”
“所以我就想把他杀了,为了报仇。”
“我与秦月楼的微伊姑娘是熟识,因我师弟是秦月楼的厨子,有些客人没怎么动的菜,便会给我留着。”
“微伊姑娘会给我家宝儿留一些糕点……”
“那日晌午,我卖完猪肉回家,正巧看见林不凡与一个女子相会。”
孙慵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听见林不凡与那个女人说,与微伊姑娘不过是逢场作戏。”
“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他微微一笑:“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程知许盯了孙慵片刻,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孙慵,何人要杀你妻儿老小。”
“头颅在何处?”
“微伊姑娘不过给了你几块糕点,就能让你杀三人?”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在杀林不凡之时,是几更,当日月色如何?你如何杀的人?”
孙慵梗着脖子答道:“头颅在我家后面的土地庙之中。”
“我们这样的粗人,在他们那些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只有微伊姑娘拿我当人看,杀几人又怎么了?”
程知许眯了眯眼看向他,强调道:“回答本官的最后一个问题。”
孙慵默然了片刻,缓缓道:“那时应该亥时,月色挺好的。”
“我走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在,我点了一根香,躲在柜子里,看他们正在调情……然后杀了他们。”
说到杀人,他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兴奋:“就像杀猪一样,头颅就掉了。”
暗处。
李志甫听着这番话,忍不住怒骂一句:“畜生,就该拖下去乱棍打死。”
宋齐光面露思索,却没有说话。
高堂之上,程知许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起伏:“孙慵,你确定当时的情景就是这般?”
“确定,人我都杀了,怎么着都是一死,还有什么隐瞒的。”
——砰
程知许怒喝一声:“孙慵!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谁遮掩!”
“当夜下了细雨,何来月色!”
“当时在现场,不止你一人,你还有一个同伙,那就是你的师弟,秦月楼的厨子王新。”
“你为了不让林不凡发现,提前一天躲在柜子之中,因而不知下雨一事。”
“就在林不凡与徐婉晴互诉衷肠之时,王新点燃了香。”
“你带着林不凡的头颅提前离开,并不知王新凌辱了徐婉晴。”
孙慵愣了一下,眼底闪过绝望,原以为周密的谋划……
他低下头,缓缓道:“大人,是我棋差一招,没想到遇到了大人。”
“若是县令大人,此案!”
孙慵昂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屈:“我无罪!”
宋齐光见李志甫的脸色带着尴尬,悄然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这场审问,他眉宇之间颇带几分欣慰之色。
没多久,程知许走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身影,迈步走过去:“齐哥,你困乏了?”
宋齐光单手撑着头,缓缓睁开眼睛:“认罪了?”
程知许撩开衣袍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对……”
“王新偶然知道了微伊的身份,想通过她,得到逍遥门的内门心法。”
“这个张家的公子,张烨,和他们的目的相同。”
“至于为什么杀徐婉晴……王新说是见色起意,又怕事情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宋齐光冷笑一声:“确实该杀。”
他起身问:“你如何得知孙慵的妻儿老小的下落。”
程知许跟在他身侧,开口解释道:“祁燕前往孙慵家,并没有发现人,便去孙慵娘子的娘家去寻。”
“果真寻到了。”
“此案算是基本告破,只是那些黑衣人,他们二人也不知道是何来历……至于禁药一事,牵扯到朝廷,我己写了书信送往宫里。”
“只是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这禁药的源头就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