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许与宋齐光不急不缓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宋齐光抬手捂着胸口,强忍着咳意。
他偏头道:“我在前面的河边等你,去买点酸梅汁。”
酸梅汁解酒,程知许点了一下头:“那你等我。”
他快步往另一条街道走去。
天色己经漆黑,河道的人并不多。
宋齐光走到河道,扶着一棵杨柳,低头咳了咳。
撇了一眼手腕经脉的黑线。
他双指并屈,快速地点了几个穴位。
——咳咳咳
紧接着一口殷红的血喷在树干上。
宋齐光紧盯着血,喘了一口气,脚步踉跄地扶着栏杆,往前面走了几步。
他抬手擦干净嘴角的血。
很快,程知许提着酸梅汁跑过来,一眼就瞧见那道单薄的身影。
“齐哥。”
宋齐光靠着栏杆借力:“回来了……”
“我刚刚站在这里,想起你小的时候,跟镇子里的老于头学了钓鱼。”
“以至于那段时间我们天天吃鱼……”
他接过酸梅汁,拔开竹筒的木塞,喝了一口,压制住嘴里的血腥味。
“后来你还钓鱼吗?”
程知许趴在栏杆上,弯腰望着流淌的河水:“不钓了……”
当时一边钓鱼一边看书,就想着家里能多个菜。
后来,也不需要钓了。
他抬眸看向河面的小船,轻声问:“齐哥,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连休息一天都不行?”
“案件需要给死者一个公道,我也可以帮你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齐光错开他的目光:“知许……我不知道什么。”
“只是想尽快破案。”
那日的死士,或许本身就是冲着程知许去的。
这些只是他的首觉,却无证据。
血毒的事可以理解为巧合,这次的事,却不是。
究竟是什么人,在暗地里刺杀程知许。
他需要谨慎的查清楚。
河风渐大 ,杨柳的枝条被吹的翻飞。
两人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宋齐光沐浴走出来,便见程知许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看书。
“你怎么来了?”
程知许将书倒扣:“齐哥,你的药。”
他从食盒里面端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大夫说了,你的身体得调理。”
宋齐光瞥了一眼汤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
“能不喝吗?”
这些年他的药就没有断过,离开仙源镇之后,身体骨好了不少才没喝。
以为再也用不着喝药,谁知程知许请的这个大夫,开的药实在是……难以言喻的苦。
程知许双手端着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不能不喝。”
“我想让你早点好起来。”
“还准备的有蜜饯,喝完之后能压压苦味。”
宋齐光一脸无奈地坐下,接过道:“你以前还悄悄倒汤药,如今反而还逼起我了。”
程知许拿过干的手巾答道:“齐哥,今时不同往日。”
宋齐光面无表情地将一碗药,喝的一干二净。
侧头阻止道:“头发我自己擦。”
程知许低着头,动作极为轻柔:“齐哥,还是我来擦吧。”
“等会儿顺道给你用内力烘干。”
宋齐光想了想,也没坚持:“明去衙门的时候,带老闫去认尸。”
“女尸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
按照他的预测,这个女尸的身份,应该最容易被查出来的。
程知许叹了口气:“齐哥,那女尸身上的布料华贵。”
“不是寻常人能穿的,头上的发饰也是纯金打造。”
“猜测不是武林中人,应当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闺阁女子。”
“所以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那些人即使认出来,也不会来收尸。”
“对于这些人来说,体面大于一条性命。”
宋齐光喝了一口水,单手撑着头,叹了口气:“那一切说的通了。”
“女尸被凶手凌辱过……他们不会承认……”
“女子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她只是受害者,凶手才应该千刀万剐。”
他顿了一下,惋惜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些世家子女,却不得不困在宅院之中。”
程知许将头发烘干:“齐哥,明就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事,我来查。”
“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知你。”
宋齐光嗯了一声:“好。”
翌日,宋齐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坐起来摸了摸额头,突然轻笑一声:“好小子,那碗药还加了料。”
没多久,小二端着东西走上来:“客官你醒了啊。”
宋齐光坐在床上,见桌子上布满了菜。
无奈的摇了摇头。
谁说程知许没长大的?
这不是算计到自己的身上了?
他掀开被子起身,抵唇咳了咳,坐在窗前,并没有着急去用膳。
今日的阳光很好,一束光恰好可以落在身上。
宋齐光感觉今日的精神好了不少,晒了一会儿却又觉得犯困。
没多久,门被敲响。
程知许迈步走进来:“齐哥,你还没有吃?”
宋齐光淡淡睨了他一眼。
这饭菜分明是两个人的量。
他慢悠悠地回道:“没什么胃口。”
程知许弯腰盛了一碗粥:“没胃口,也得吃一点。”
他走过去看他神色:“瞧着气色比昨日好上不少,怎么还不想吃?”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