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初代剑刺破血月时,右臂的珊瑚枝己绞碎肩胛。青铜棺椁悬在三十三重天外,三百道星链缠绕棺身,将漫天辰光凝成锁魂钉——那些钉尾刻着的,正是二十年前陆明漪咽气时咳出的血字!
"燕家儿郎,接槨!"
九枚镇魂钉破空钉入星链,钉尾鲛绡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我踏着第西道星轨翻身,望见棺椁顶端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老叟——他掌中托着的,竟是陆明漪临终前摔碎的茉莉花簪残片!
"阴阳家的炼魂术..."女婴忽然发出沙哑冷笑,这童音里混着青铜浑天仪的回响,"当年在潼关驿地宫布九星锁魂阵的,可是你师伯祖?"
左膝晶脉猝然爆裂。我撕下半幅星幡裹住婴孩,剑锋劈开罡风首取兑位。虚空中突然浮现七座魂灯,每盏灯芯都燃着青铜镜——镜面跃动的不是火苗,是三百个被星链贯穿的燕破军!
老叟突然掷出引魂幡。我旋身避过翻卷的幡面时,男婴脐带迸发的青光竟凝住漫天辰砂——悬浮的星尘里浮现阴阳地宫全景:那具炼魂鼎内壁刻着的,竟是潮音阁的控尸纹!
"好个借尸还魂!"我挥剑斩断第七条星链,飞溅的魂火在镜面烫出洛书纹,"墨家往机关兽里藏的根本不是杀阵,是阴阳家的夺舍咒!"
棺椁突然洞开。老叟掀开傩面,露出晶化的半张脸:"当年你师父授你踏山河时,可曾说这剑诀要斩尽三界六道..."他腐烂的舌根突然暴长,化作星链首取我的丹田!
女婴突然啼哭。她额间刺青腾空而起,在血月中拼出半卷《炼魂经》。辰砂飞溅间,我左手的珊瑚枝洞穿魂灯,灯内滚出的不是灯油,而是三百颗刻着"癸亥"的琉璃心!
"司徒老魔..."我捏碎第七颗心脏,脓血里游动的金线竟与炼魂鼎共鸣,"当年你往镇海珠里刻的根本不是潮引诀,是阴阳家的夺天咒..."
星链突然交织成网。男婴的刺青脱离皮肉,金液顺着晶脉爬上剑脊,在血月中凝成初代阴阳师的残影:"踏山河者,当绝生死!"
老叟的引魂幡突然自燃。飞溅的灰烬点燃《炼魂经》,火焰舔舐过的焦痕显出血谶——二十年前风雪夜,师父剜出的右眼竟在炼魂鼎底!那颗瞳孔里映着阴阳家三百弟子被炼成尸傀的惨象!
"原来如此..."我劈开第七道魂网,辰光在虚空中拼出潼关驿命盘,"尔等早将青铜棺炼成六道熔炉!"
男婴忽然发出陆明漪的呜咽。他碎裂的刺青在空中凝成青铜命盘,天干地支间渗出黑雾:"师兄...你细看..."盘面炸裂的刹那,整具棺椁倒悬而起,底部升起珊瑚往生台。
女婴脐带突然绷如琴弦。我顺金线望去,往生台中央的晶化尸骸竟是繦褓中的双生子——那婴孩手中攥着的不是长命锁,而是半截嵌着镇海珠的珊瑚往生签!
"破军..."尸骸忽然睁眼,眸中游动着赤眼尸虫,"你抓周时碰的根本不是剑..."他晶化的右臂突然暴长,珊瑚刃首刺男婴囟门,"是这根断过燕氏命的往生签!"
剑气震碎第七根珊瑚刺时,我窥见往生台底部的铭文——是初代阴阳师的笔迹:"冬月初七,往生路断,孤锋葬魂"。怀中婴孩突然十指相扣,他们的刺青在空中拼出完整的黄泉舆图!
老叟突然骨肉消融。飞溅的髓液染黑五盏魂灯,我踏着坠落的星链跃向往生台。女婴囟门突然裂开第三目,瞳中浮现阴阳弟子被炼魂的画面:"燕家儿郎...台下..."
初代剑灵的虚影陡然凝实。他手中的往生签与往生台尸骸的断签契合,完整的签纹浮现血谶:
"往生路尽山河在
孤锋断处阴阳开"
九幽传来丧钟声。三百尸傀齐诵《炼魂经》,声浪掀起的冥火中,我望见最骇人的真相——青铜棺中熔炼的不仅是阴阳魂,还有潮音阁三百鲛人的生魂!
"接印!"
陆天擎的残影自第三目跌落。他晶化的心脏在冥火中复原,掌中抛出的虎符突然融化,金液渗入我的晶脉:"往生台下..."
往生台轰然坍缩。我抱着双婴坠向黄泉时,男婴的刺青化作磷火,在空中勾出《炼魂经》末章——剑气所过之处,七盏魂灯迸裂,炸出的不是冥火,而是三百具嵌着唐门离魂钉的腐尸!
"逆轮回...好个逆轮回..."老叟的残魂嘶声惨笑,"当年他们剖开三百阴时子取的,岂止..."话音未落,初代佩剑自血月中坠落,剑光过处,三界归寂。
我攥着剑柄冲破往生路时,晓月正洞穿晶化的残躯。怀中婴孩忽然睁眼,他们额间的刺青在冥色里拼出新谶:
"往生劫尽山河改
孤锋尽处阴阳白"
忘川尽头忽现青光。剑灵悲啸声中,我望见奈何桥头——二十年前陆明漪化作飞灰的方位,此刻正摆着半局刻满潮音纹的青铜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