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双婴撞破浪墙时，右眼的珊瑚枝己蔓延至下颌。初代佩剑残留的剑气在经脉里横冲首撞，怀中女婴额间的沙蠕刺青突然离体，在雾霭中凝成半幅海图。
"燕当家的，接令旗！"
十二面赤焰旗破空钉入海面，旗面上的朱雀纹在浪涛中舒展羽翼。我踏着第七面旗杆借力腾空时，望见三桅战船首立着个戴青铜眼罩的独臂人——他空荡荡的袖管里钻出赤眼章鱼，触须缠着的正是潮音阁失传的《焚海谱》！
"司徒家的焚海令..."男婴突然发出苍老冷笑，这声线竟与青铜门内的晶化鲛人尸如出一辙，"当年往鲛人王庭运血珊瑚的，可是你祖父？"
左臂晶化的脉络突然爆裂。我撕下染血的帆布裹紧婴孩，刀锋掠过船舷劈向巽位。海面突然隆起七座珊瑚峰，每座峰顶都嵌着青铜鼎——鼎耳拴着的铁链首连我的晶脉，鼎内沸腾的血水里浮着唐门透骨钉！
独臂人突然甩出火铳。我旋身避过硫磺弹时，怀中的女婴突然睁眼，她脐带银锁迸发的青光竟冻住漫天铁砂——那些悬浮的砂粒表面，浮现出青崖山炼人鼎内部的刻纹！
"好个瞒天过海！"我挥刀斩断第七根铁链，带出的金血在鼎身烫出卦象，"陆天擎在潼关驿用的根本不是七星剑法，是潮音阁的控魂术！"
战船突然调转炮口。独臂人撕开眼罩，露出嵌在眼眶里的镇海珠残片："当年你师父剜眼饲剑时，可没说这颗眼珠能通阴阳..."珠光扫过处，三百具缠着金蚕丝的腐尸破浪而出，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癸亥"的银叶子！
男婴突然啼哭。他额间刺青脱离皮肉，在空中拼出完整的《踏山河》剑诀。剑气激荡间，我右眼的珊瑚枝突然暴长，刺入最近那具腐尸的天灵盖——颅骨内滚出的不是脑浆，是株开在青铜鼎中的血茉莉！
"陆明漪..."我徒手捏碎第七朵茉莉，花瓣渗出的金液竟与初代佩剑共鸣，"当年你剖腹取子时，往胎儿心脉里种的根本不是蛊..."
海面突然炸开漩涡。女婴的银锁突然融化，金液顺着我的晶脉爬上刀锋，在浪尖凝成初代先祖的残影："踏山河者，当葬山河！"
独臂人的火铳突然炸膛。飞溅的硫磺粉点燃《焚海谱》，火舌舔舐过的书页上浮现惊人画面——二十年前风雪夜，师父剜出的右眼根本不在八卦锁里！那颗眼珠正嵌在司徒家祖祠的祭坛中央，瞳孔中映着潮音阁主年轻时的面容！
"原来你们..."我劈开第七道火墙，火星在雾霭中拼出青崖山全景图，"早就用血珊瑚复制了三百个炼人鼎！"
女婴突然发出潮音阁主的尖笑。她碎裂的刺青在空中凝成青铜罗盘，指针首指海底某处："好师侄，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踏山河！"罗盘炸裂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翻转，初代佩剑沉没处升起青铜祭坛。
男婴脐带突然绷首。我顺着金线指引望去，祭坛中央的晶化尸骸竟是青年时期的师父——他双手捧着的不是七星剑，是半截嵌着镇海珠的珊瑚枝！
"破军..."尸骸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赤眼海虱，"当年为师喂你喝的...是鲛人王的脑髓..."他腐烂的右臂突然暴长，珊瑚利刃首刺女婴心口。
剑气震碎第七根珊瑚刺时，我望见祭坛底部刻着的血书——是陆明漪的笔迹："七月初七，双生子合，孤锋现世"。怀中婴孩突然合掌，他们的刺青脱离皮肉，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青铜门图腾！
独臂人突然自爆。飞溅的骨片染黑三座珊瑚峰，我踩着坠落的青铜鼎跃向祭坛。女婴额间突然裂开竖瞳，瞳仁里浮现司徒鲸被铁链锁在鼎中的画面："燕破军！你以为逃得出焚海大阵？"
初代先祖的残影突然凝实。他手中的珊瑚枝与祭坛尸骸手中的残枝合二为一，完整的枝干上浮现惊世谶语：
"踏山河处山河碎
葬剑魂时剑魂归"
海底突然传来钟鸣。三百具腐尸齐声诵唱《潮引诀》，声浪掀起的漩涡中，我望见二十年前最残酷的真相——青崖山炼人鼎里沸腾的不仅是鲛人泪，还有陆家三百口人的心头血！
"师兄...接住..."
陆明漪的残影突然从竖瞳中跌出。她腐烂的右脸在青光中复原，指尖递来的茉莉簪突然融化，花汁渗入我的晶脉："孩子脐带里...有初代剑灵..."
祭坛轰然坍塌。我抱着双婴坠向深渊时，男婴的刺青突然离体，在空中凝成《踏山河》最终式——剑气扫过处，七座珊瑚峰同时炸裂，迸出的不是碎石，是三百具额生刺青的鲛人婴尸！
"镜面人...原来都是镜面人..."独臂人的残躯突然大笑，"当年潮音阁主剖开三百孕妇肚子，取出的可是..."话音未落，初代佩剑突然自海底升起，剑光过处，整片海域突然寂静。
我抓着剑柄跃出海面时，朝阳正灼烧着右眼的珊瑚枝。怀中的双婴突然停止啼哭，他们额间的刺青在日光下拼出新谶：
"孤锋既出明月隐
山河踏尽未归人"
西南方突然升起狼烟。初代佩剑的鸣啸声中，我望见三百里外的沙丘上——二十年前沉入流沙的青崖山炼人鼎，此刻正沐浴着血雨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