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断剑跃上龙脉眼时,山巅积雪突然泛金。怀中的蚩尤血玉在月光下裂开细纹,渗出混着茉莉香的金液——这哪是什么古玉,分明是陆明漪当年嵌在银锁里的心头血凝成的血琥珀!
"燕大哥!西南离位!"
澜月的声音混在雪崩轰鸣里。我旋身劈开三块坠落的冰岩,望见蛰伏在冰层下的青铜鼎群正渗出黑血。最中央那口鼎耳上拴着的铁链突然绷首,链头拴着的竟是潮音阁主的晶化尸身——她心口插着的峨眉刺柄上,刻着翠娘的小字"癸亥"。
右眼窟窿突然刺痛。我抠住冰缝荡向鼎群时,青铜鼎突然自转,鼎身浮刻的《葬龙经》逐字离体,在空中凝成血刃阵。最锋利的"祭"字首取澜月咽喉,被我挥刀劈碎的瞬间,迸出的金粉竟凝成师父年轻时的虚影。
"痴儿,你终于走到这步了。"他手中七星剑的缺口突然弥合,"当年为师斩断的根本不是傀儡丝,是你与陆家的血脉因果!"剑锋刺向我眉心的刹那,冰层下突然传来婴啼——三百具冰棺破雪而出,每具棺中都蜷缩着右眼开花的婴孩。
澜月的鲛绡突然冻住师父虚影。我趁机劈开第七具冰棺,里面滚出的不是血胎,是整箱发黄的军报——最上面那卷盖着骁骑营火漆,记载着二十年前潼关驿血案的真相:所谓陆家杀手,全是师父用茉莉根控制的燕家军旧部!
"破军星动——"
雪崩中突然传来沙蠕圣女的吟唱。我抓着铁链荡向山腹时,望见蛰伏的龙脉根本不是山形——那是千具青铜甲拼成的剑龙,逆鳞处卡着的半截束发簪,正是陆明漪及笄时我送的那支。
剑龙突然昂首,澜月甩来的鲛绡冻住其七寸。我踩着龙脊冲向逆鳞时,鳞片缝隙里突然钻出十二名戴青铜傩面的祭司。他们手中骨杖顶端的人头突然睁眼——全是这些年死在我刀下的仇敌面容!
"燕破军!"唐门长老的首级突然开口,"你可认得这暴雨针?"骨杖迸出的毒针竟与我当年射失的银叶子同炉所铸。我挥刀震碎毒针时,怀中的海龙角突然泛光,那些嵌在角纹里的《天工开物》残篇突然活过来,金粉凝成的字句烧穿了傩面。
右臂旧伤突然晶化。我劈开第七张傩面,露出底下沙蠕圣女的脸——她右眼窝里的沙棘花突然离体,花瓣割开我的腕脉。血珠坠入龙脊的瞬间,整条剑龙突然哀鸣,那些组成龙身的青铜甲逐个剥落,露出底下真正的龙脉:初代先祖的佩剑贯穿三百童尸心口,剑格处刻着的"踏山河"浸透万年血垢。
"原来如此..."我抚过剑身的裂痕,那些童尸突然齐声诵唱。澜月割破鱼尾,鲛人血凝成的冰锥刺入剑柄裂隙的刹那,山腹深处传来陆明漪最后的叹息:"师兄...我们的孩子在..."
雪崩突然静止。我抓着剑柄跃向龙脉眼时,望见蛰伏在冰川下的真相——哪有什么升仙台,只有半卷泡在血水中的《孤锋录》,扉页师父的血书墨迹未干:"刃挑山河八万里,不向轮回借风流"。
最后一滴血渗入冰层时,初代先祖的佩剑突然自鸣。那些嵌在剑冢中的银叶子破雪而出,在空中拼出陆明漪临终残影。她指尖的金丝不是缠向我的咽喉,而是轻轻系住了剑穗上褪色的平安符:
"孩子叫...燕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