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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血衣冢

我攥紧陌刀劈开青铜棺时,棺中"我"的尸身突然睁眼。那双瞳孔里开着的血茉莉,根须正连着我心脉处的青铜丝。刀锋触及咽喉的瞬间,西北巽位突然射来九支响箭,箭簇上的青磷火在夜空拼出卦象:"子时三刻,血染山河"。

"燕当家的,这出借尸还魂可还精彩?"

血衣楼台阶尽头传来沙哑笑声。十二名黑袍人抬着鎏金轿踏空而来,轿帘掀开的刹那,我右眼窟窿里的残根突然暴长——轿中端坐的竟是当年被师父斩杀的陆天擎!

他心口插着的不是刀剑,是半截束发银簪。簪头茉莉雕纹渗出金液,在月光下凝成陆明漪的轮廓:"师兄的刀若再偏半寸,可要断了你最后这点生机。"虚影指尖缠绕的金丝,正连着棺中尸身的西肢百骸。

陌刀卷着腥风劈向轿顶时,陆天擎突然化作金沙。十二抬轿人齐声暴喝,黑袍炸裂露出青铜浇铸的筋骨——每个关节处都嵌着当年我射失的银叶子。最前头的傀儡突然甩出套马索,索头拴着的青铜鼎耳刻着"燕昭二十七年七月初七",正是我剜眼那天的历法。

刀柄红绫突然绷首。我借力荡上飞檐,望见血衣楼顶悬着的三百盏人皮灯笼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的壁画让我瞳孔骤缩:二十年前风雪夜,师父的剑不是挑开襁褓,而是将陆明漪的魂魄封入我右眼——那些茉莉根须,竟是锁魂的符咒!

"现在明白为何杀不尽了?"

陆天擎的残魂从灯笼中浮出,他腐烂的指尖点向我的心口:"你每斩一个陆家人,锁魂咒便深一寸。"青铜棺中的尸身突然暴起,手中陌刀与我手中兵刃碰撞出七年前论剑台的火星。

右臂旧伤突然炸裂。我扯下染血的束发带缠住刀柄,在飞溅的瓦砾间窥见真相——血衣楼飞檐上蹲着的十二尊石兽,眼珠竟是各派掌门失踪多年的本命法器。最中央的狻猊石像突然转头,口中衔着的虎符残片正与我怀中的半枚相合。

"破!"

我旋身劈碎三尊石兽,迸出的不是碎石,是混着茉莉香的陈年血酒。陆天擎的狂笑震落檐角铜铃:"好酒!这可是用三百燕家儿郎心头血酿的引魂浆!"

刀气掀翻第七盏人皮灯笼时,整座血衣楼突然倾斜。我踩着坠落的青铜瓦当跃向地宫入口,望见蛰伏在暗河中的机关蛇群正昂首嘶鸣。蛇瞳里嵌着的银叶子突然炸开,迸出的铁片在空中凝成师父的绝笔:"孤剑难断百年咒"。

地宫石门轰然开启。我挥刀斩断门环上的银锁,锁芯里滚出的不是机括,是翠娘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佩。玉纹遇血泛光,照出墙上的《血衣谱》——历代楼主画像最末那张,分明是年轻时的师父!

"逆徒,还不跪拜?"

画像突然开口,师父的虚影踏着青烟走出。他手中七星剑的缺口与我陌刀伤痕完全契合,剑锋扫过的轨迹,正是当年种下锁魂咒的招式。

刀剑相撞迸出的火星点燃地宫。我劈碎三盏鲛人灯,灯油混着血酒凝成火蛇。在烈焰舔舐第七幅画像时,望见陆明漪的残魂从灰烬中浮出——她腐烂的右脸完全剥落,露出底下与翠娘一模一样的真容。

"师兄...你当真以为...我舍得让你独活..."

她指尖的金丝突然暴长,缠住我握刀的手腕。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三百口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中尸身竟全是我这些年斩杀的仇敌!

陌刀脱手坠入火海。我徒手扯断金丝,掌心血染红《血衣谱》末页。当虎符彻底相合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寂静——燃烧的尸骸凝成星图,缺口的破军位正指向我空荡的右眼。

陆天擎的残魂突然尖啸。他心口的银簪遇火融化,簪头茉莉在灰烬中重生。我抓着青铜链荡向地脉泉眼时,望见蛰伏的龙脉根本不是山形,而是千具燕陆尸骸拼成的巨剑——剑柄处刻着的"孤剑踏山河",正泛着血光。

最后一刀劈开泉眼封印时,怀中的玉佩突然炸裂。翠娘的残影在蒸汽中凝实,她晶化的右手按在我心口:"燕郎,该醒了..."剧痛从锁魂咒的根源炸开,我望见二十年前真相:风雪夜那剑挑开的不是襁褓,是陆明漪替我换命的傀儡符!

血衣楼在晨曦中崩塌。我拎着酒囊踩过青铜残骸,望见三百里外的荒漠升起新的驼队。朝阳映在领队少女的银锁上,锁芯处开着的野茉莉,终于不再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