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让打起精神,脊背挺首,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话筒台。
在聚光灯下,樱粉色的头发格外艳丽。他身着校服,表情严肃,往日吊儿郎当的煞神模样不复存在,粉雕玉琢的小脸很会骗人,完全看不出是会欺负人的样子。
他声色轻软,偏柔,“大家好,我是祈让。”
底下窃窃私语。
“这是祈让?他审美变了?”
“现在看起来正常多了。”
“好奇怪,他怎么不画那吓死人的烟熏妆?”
“对啊,这看起来还挺乖的,完全不像个恶魔啊。”
“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了,谁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疯,说不定哪天就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说不定真的改了呢?你看他现在穿着也干净了好多。”
……
祈让拿着检讨书念,语速不快不慢。
他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检讨书,完全不敢抬头看下面。人手一个手机,有些夸张的还扛着超清相机,由此可见原主有多遭人恨了。
他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念检讨书也磕磕绊绊的。
底下的池云逸眉头都快拧成麻花儿了。
我给老大写的检讨书是这样吗?
难道是老大自己又重新写了?
祈让看着下一行,怎么还念诗啊,这池云逸的水平也不太行啊。
“最后,用一首诗表达我的愧疚,深刻的反省自己。”
《卧春》
暗梅幽闻花,
卧枝伤恨低。
遥闻卧似水,
易透达春绿。
岸似绿。
岸似头绿,
岸似透戴绿。
……
还没念完,下面发出雷鸣般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
“蠢驴!”
“真的好蠢。”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祈小少爷也有今天。”
祈让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瞬间眼眶洇出湿红,慌乱的扫视下面不停嘲笑他的人,扭头跑出了大厅。
转身的瞬间眼泪爆出。
池云逸焦心地追了上去,甚至原本来看笑话的顾季舟,看着他小可怜的模样,也追了上去。
反观欲清风,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矜贵的小少爷哭了呢。
哭起来也很可爱呢。
泪水是什么味道的?
甜的?还是咸的?
他哭起来也和小蛋糕融了似的,泪水应该是甜的吧。
小少爷看起来娇憨,没想到是真的憨。
-
会堂外。
池云逸一脸愧疚,“老大你没事吧……”问得小心翼翼。
祈让圆目浸着水花,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粉,控诉得可怜,
“这就是你给我写的检讨书,池云逸,你就是这么坑我的?”
啊?
池云逸才明白是被人陷害了。
“绝对不是,老大,你相信我,这个不是我给你写的那个。”
给他一百个熊胆他也不敢这么捉弄老大啊。
主要是他没想到老大会哭啊,这次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他手足无措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老大,你确定这个检讨书没有其他人动过吗?”
顾季舟一身潮服,耳垂上的耳钉晃眼,嬉笑着问,
“祈小少爷,你真哭了?是不是要回家找妈妈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祈让吗?
绝对被鬼附身了。
看着他哭唧唧的温软小模样,漂亮的心颤,恶言恶语吼人的样子也像是撒娇。
忍不住伸手揉他的一头呆毛,捏捏他棉花一样软滑细腻的小脸。
祈让一巴掌拍开,“滚开。”
“你没事做是不是?”恶狠狠地瞪人,怒火都要烧起来了。
“你确定这个不是你写的?”他质问道。
池云逸摇摇头,“老大,我看看字迹。”
反正内容百分百不是他写的。
“老大,这不是我的字迹啊。”还有点伤心,老大连我的字迹都看不出来。
虽然有点像,但很多细节的地方,完全不是他的习惯。
祈让黑漆漆的眼珠子提溜转,湿漉漉的眸子潋滟怒火,肯定是那个混蛋,怪不得他上台前他笑得如此诡异。
现在不哭了。
就是生气。
电话打到欲清风手机上,那边接通得很快,不过两秒钟,像是特意等他。
“你在哪儿?”
欲清风报了地址,祈让气哄哄的,像个喷气的蒸汽机。
势必要弄死人,弄不死也要咬死。
祈让来到露天篮球场后面的花园,书包砸在欲清风身上,“贫困生,你想死是不是!”
恶语森寒,欲清风像是清风朗月的温润少年,浅色瞳仁氤氲柔光,唇角上扬,往日身上笼罩的阴霾不复存在,笑意盎然,
“少爷,你来了。”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我?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个混蛋。”
祈让拽着他胸口的衣服,气成河豚了,自己手都勒红了,也下不去手打人。
若不是时机不对,欲清风真想上手搂着他的腰,再拍拍他的屁股。
淡淡的樱草味沁人心脾,很香甜。
琥珀色的瞳孔收拢,垂下眼皮,大手覆盖在他的小手上,笑着揶揄,
“少爷,你生气了?”明知故问的挑衅。
祈让感觉到他冰凉的触感自己的手背,瞳孔瞪大,“大变态!要死啊你。”
“少爷,你之前欺负我那么多次,我只不过还回来一次,你不要激动。”
欲清风高他一头,身高优势。
祈让往那儿一站,就是个小手办,还活灵活现的。
清隽的身形,眼神冷漠无温,凉薄透骨,展露的浅笑,又漾着热意。
外人看来,两人又在对峙吵架。
但人不敢围观,只敢远远的瞄两眼。
两个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一个是校霸,一个学霸,自然惹眼。
祈让看他傲慢又轻蔑的眼神,无奈又无力,“你赢了。”
转身就走,欲清风拉着他的手,“少爷,你现在是我的宠物,我今天还没吃早饭呢。”
“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转身欲走。
祈让以为自己帅死人了。
冷酷哥。
甩了一下手,没甩掉。
他力气大得离谱。
又甩了一下,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滚啊你。”
咬牙切齿地掰着他的手,手腕都给他勒红了。
欲清风靠近一步,声音促狭暧昧,声线裹着温热的烟草气息,在耳廓凹槽处缓慢洇开,像黑丝绒擦过锁骨,
“宝宝,你现在是我的宝宝,怎么能随便走呢?”
祈让一激灵,被吓的。
看恶鬼似的抬眸,落入眼中的是恶趣味的笑,还有如烟似雾看不真切的朦胧眸子。
“放开我,我去给你买。”实在惹不起。
祈让认怂。
欲清风唇角勾笑,被吓到了呢,
“少爷和我一起去吧,不用买过来了,反正一会儿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