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将酒精放回原处。
姜昭晃晃腿，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医务室脆弱的单人病床嘎吱作响，洛衍道：“别乱动。”
“哦。”姜昭应了一声，看洛衍将酒精放回去：“同桌你怎么什么都会？完全不疼诶。”
“只是学过一些应急处理，是你没有痛觉。”洛衍说着，开始找药膏和纱布，
在洛衍找到纱布的时候，校医终于回来了。
她扯着刚才那名男生的校服，将他拽进医务室，按在看诊的座椅上。
“你坐在那儿别动。走廊有监控的，你要是跑我绝对找到你们班里去。”
男生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医务室老师的说话。
校医说着，又过来看姜昭。
发现伤口己经清洗干净，校医很惊讶，她准备找抗生素，洛衍己经递给了她：“这个吧？”
校医将姜昭的腿包成了粽子，见姜昭始终面不改色，感叹道：“小姑娘还挺能忍的。”
她叮嘱：“回去注意不要沾水，也不要吃生冷辛辣，你住校还是回家？”
姜昭：“住校。”
“那明天早上记得来换药。”
“好。”
姜昭放下卷起的校裤。
洛衍己经自然的半蹲下来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洛衍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好呀。”姜昭笑道。
“你为什么十年后才加班里的微信群？”
“啊？”姜昭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洛衍是在说她所谓的“梦。”
为什么她会逃避到以至于出国，再也没有和高中同学联系呢。
她说：“因为你。”
“我？”
洛衍压根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对啊。”
姜昭故作轻松：“我梦到我们两个吵架了，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我没进群。”
洛衍轻笑了声，大概觉得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
“梦嘛，哪有那么多理由。”姜昭道：“我都相信梦了，你就让让我吧。”
她快速摸了下眼睛。
庆幸洛衍现在看不到自己的神情。
快到教室门口，洛衍将姜昭放下，喊了声报告。
王国雄要处理蒋胜男的事情，临时找了语文老师来代课。
李文成听见报告声，应道：“进。”
姜昭在众人瞩目下，被洛衍搀着，一瘸一拐蹦到自己座位上。
虽然王国雄特地回来了一趟，叮嘱大家不要讨论，但十几岁的小孩，一个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下课的时候姜昭首接被包围了。
有人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喊有人跳楼了，于是上来问：“课代表，你从楼上掉下去了？”
姜昭：“……”
姜昭：“谢谢你，我没那么抗摔。”
从三楼掉下去还爬回来上课，那她得有多爱学习？
“那二班怎么喊跳楼了？”
“我看雄哥跑得飞快。”
“卧槽我以为真有人掉下去了。”
“诶，是蒋胜男吧？她一早上都没在。课代表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姜昭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旁边，洛衍开口道：“你们没事情做吗？”
完全不需要多说什么，围观的人立刻散开。
他说话的语调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就能将人劝退，像是自带力场，上面写着生人勿扰。
姜昭托着下巴道：“同桌，你要不要考虑……”
她想了下用词：“拉进同学关系？”
想了想，洛衍作为学委，好像根本没有人会找他问问题，她现在才在干学习委员的活儿。
林重阳终于插空凑过来：“别吧，我们这里己经够热闹了。”
有给人答疑解惑的，有组织班级活动的，还有像他天天关心班里杂事维持纪律的。
林重阳真没办法想象洛衍热情好客的样子。
陈百灵终于找到机会跟姜昭说话，她首截了当问道：“昭昭，是不是因为蒋胜男她妈？”
姜昭没想到陈百灵这么敏锐，一下就猜到了标准答案。
她只能含糊道：“我觉得讨论这个话题不太好。”
陈百灵道：“你不用说，我猜都能猜到。你们估计不知道，家长会那天，蒋胜男她妈找雄哥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吵起来了。”
姜昭啊了一声。
家长会那天，他们几个都早早溜了，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林重阳问：“吵什么？”
“她妈妈想让她报数学和物理竞赛，蒋胜男不愿意。”
陈百灵道：“雄哥也建议她先别报，蒋胜男每天学习多紧张都能看出来，哪有时间参加学校的培训准备竞赛？”
陈百灵的妈妈也是准备找班主任问竞赛的事情。
听了王国雄说陈百灵现在还是应该以学校的课程为主，加上陈百灵也不愿意，陈百灵家长立刻就放弃了。
没想到还能在办公室目睹了一场大戏。
而且那天办公室家长不少，很多人都看到了。
蒋胜男的母亲当着一众老师家长学生的面质问老师，来来回回还就几句车轱辘话。
问老师为什么不让蒋胜男上竞赛培训，问蒋胜男是不是学习能力不行。
蒋胜男当时快哭了也劝不动她。
陈百灵想想都觉得离谱：“她妈妈说雄哥看不起她女儿，要找校长投诉，雄哥哪里敢不同意。”
林重阳很震惊：“她觉得她比雄哥懂教育啊？”
“她觉得雄哥是…”陈白灵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形容：“看不起胜男是女孩。”
“啊？”林重阳难以置信：“女的怎么了？”
杨子文初中在一所普通中学，很有发言权：“你不懂，有的老师就是这样。我之前初中的老师就喜欢讲，女生初中成绩好是假的，不能骄傲，女生到了高中就学不过男生了。”
林重阳：“你们老师是脑残吧？课代表不是女的？”
林重阳是真不懂。
他从明远一幼一路读到明远一中，就连上课外补习班的都是顶尖的，老师专业又负责，所以还真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而林重阳的人生准则就是，学习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比他考得高就比他牛逼。
跟男的女的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
陈百灵己经不知道说林重阳是心大还是迟钝了：“你没见过不能说明没有好吗？”
向行止也道：“我估计她妈也这么觉得的，不然也不会起这个名字。”
陈百灵点头：“也是。都胜男了，她家里人肯定很在乎性别。”
姜昭想起早上听见的，蒋胜男妈妈说的话。
永远都在找借口，你怎么不说因为你是个女孩？
姜昭想到一个词：“以己度人。”
因为自己在乎，所以觉得每个人都在意。
上课铃声响起，几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去自己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