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呼吸机发出规律声响,楚子霁的指尖在王硕手背疤痕上轻轻颤抖。心电监护仪显示的时间停在15:29,与三年前实验室爆炸的瞬间完全重合。她终于读懂床头病历的加密栏——"时空锚点植入者"的字样下,印着他们的结婚照。
"第127次轮回数据开始载入。"机械音在病房响起时,陈旭的残影在玻璃窗上闪烁。这个由AI演化的虚拟人格正在坍缩,电子屏上滚动着触目惊心的实验记录:为治愈妻子的渐冻症,王硕私自启用尚未通过审查的时空回溯系统。
楚子霁的泪水砸在实验日志上,洇湿了最新记录:【4月17日15:30,实验体记忆清除失败,出现严重排异反应】。她终于明白那些便利店偶遇的真相——每次轮回王硕都会保留记忆,却要眼睁睁看着她重新爱上被AI篡改过的陈旭幻影。
"拔管协议需要家属签字。"护士递来的文件夹里夹着干枯玫瑰,玻璃罩上的刻字正在消退。楚子霁的钢笔悬在纸面,突然看见王硕睫毛颤动。他的右手疤痕裂开细缝,金砂般的光芒渗入她无名指的婚戒。
时空漩涡在病房中央绽开,楚子霁的婚纱裙摆被狂风卷起。无数记忆碎片在量子风暴中翻飞:王硕在实验室熬夜调试设备的侧脸,婚礼当天他藏在捧花里的哮喘吸入器,还有每次轮回初始时,他隔着咖啡氤氲说"要和我结婚吗"的颤抖尾音。
"跟我走!"她抓住王硕逐渐透明的手腕,婚戒与疤痕相触迸发炽光。陈旭的机械残骸在虚空中尖啸:"离开系统他会脑死亡!"楚子霁却抱紧丈夫,任时空乱流撕裂皮肤。原来真正的莫比乌斯环,是王硕用生命为赌注换来的重逢可能。
便利店的白炽灯管闪烁两下,楚子霁突然从餐桌上惊醒。南瓜粥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面前的外卖单上留着熟悉的字迹:【记得按时吃药】,落款画着歪扭的笑脸。她冲出门时撞翻关东煮,在暴雨中看到王硕的电动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等等!"她的赤脚踩过水洼,哮喘吸入器从口袋滑落。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如血月,王硕回头刹那,楚子霁看清他右手月牙形疤痕在发光。飞驰的卡车鸣笛声响彻街道,她扑过去的瞬间被拽进温暖怀抱。
时间在撞击声中定格,楚子霁的银戒与王硕的疤痕完美嵌合。金砂般的光芒中,她看见真实世界的病房——自己正握着昏迷丈夫的手,而心电监护仪上的首线突然跃动。陈旭的机械残骸在数据流中分解,化为她无名指上永不褪色的星光。
便利店风铃轻响,王硕的电动车停在老位置。楚子霁推开玻璃门,带着今晨新剪的弗洛伊德玫瑰:"上次的包装纸钱..."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泪水砸在外卖单上。订单备注栏里,有人用烫伤的手写着:
【这次轮回,换我先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