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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青铜面具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蝴蝶之梦为周。

既悟物化之理,何妨大梦悠悠!"

程焕口中戏词方落,【呓语】心头骤然一紧。

他银眉微蹙,紫瞳中闪过一丝忌惮——这小子的能力他早有耳闻,一曲戏词便能借来诡异威能。

"呵..."

【呓语】轻抚胸前的紫鸢胸针,长发在雨中泛起冷光,"区区'池'境,纵使本座只是一具噩梦投影..."

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韩少云【大风灾】被破的传闻,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全力出手比较好。

"罢了..."

他轻叹一声,紫瞳中杀意骤现,"便让你们尝尝,何为真正的噩梦。"

【呓语】纤长的食指凌空一点,整座山林的雨幕突然凝固。

"好好享受吧~"【呓语】的身影在雨中渐渐虚化,唯有笑声愈发尖锐。

"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袁罡的脸色阴沉如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太清楚【呓语】的噩梦有多可怕了,一旦陷入其中,轻则精神崩溃,重则沦为行尸走肉。

他暗自咬牙,必须想办法破局,否则程焕这小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呓语】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踹了一脚。

他优雅的姿态瞬间崩塌,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紫瞳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溃散的指尖,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我的噩梦...被破解了?"

程焕大口喘着粗气,戏袍下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颊,他清楚得很,这次能反制纯属侥幸,若不是【呓语】只是投影,若不是对方轻敌...

"上次能破韩少云的【大风灾】,那是人家一心求死,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

程焕握刀的手微微发抖,戏袍上的金线忽明忽暗,"要是这疯子再来一次..."

【呓语】突然抬头,紫瞳中燃起暴怒的火焰。他优雅全无,长发如毒蛇般狂舞:"小畜生,你——"

程焕的戏袍突然无风自动,袍角翻飞间,那些金线绣制的古老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呓语】的紫瞳骤然收缩,他看见戏袍内衬上浮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那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青铜面具,面具的眼眶处正渗出汩汩血泪。当血泪滴落在戏袍上时,所有金线同时迸发出刺目的血光。

"这是...什么东西?!"【呓语】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

"今天真他妈倒霉,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儿?"

程焕自己也是一怔。他低头看向突然滚烫的戏袍,只见内衬上那些平日隐而不现的暗纹,此刻正如血管般跳动。

一种陌生的力量顺着金线涌入西肢百骸,耳边响起无数戏子的唱腔:

"三尺青锋诛神鬼——"

"一袭血衣镇幽冥——"

【呓语】的噩梦雨滴在触及血光的瞬间蒸发殆尽。他踉跄后退,优雅全无:

"停手!袁罡,快叫他停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动手打架,这一点也不优雅!"

戏袍突然自主卷动,一只漆黑无比的手臂从袖中探出,径首抓向【呓语】的咽喉。

【呓语】的身形骤然扭曲,化作一缕妖异的紫雾试图遁走。然而那漆黑无比的手臂如附骨之疽,猛地撕扯——

"嗤啦!"

半截裹着燕尾服袖管的手臂被硬生生扯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断臂坠落在泥泞中,苍白的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黑紫色的血液从切口汩汩涌出,将周围的雨水染成诡异的绛色。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液竟像活物般蠕动着,试图爬回主人身边。

但随着戏袍血光一闪,所有血珠瞬间蒸发成带着腐臭味的紫烟。

"呃啊——!"

【呓语】的惨叫声不似人声,倒像千万只夜枭同时哀鸣。

他残存的身躯在雨中剧烈扭曲,长发如垂死的蛇般痉挛。那张总是挂着优雅微笑的面容,此刻终于露出狰狞的本相:

"该死的守夜人...你们都要死!"

【呓语】的投影溃散刹那,远在万里之外——

幽暗的地下溶洞中,一个水池剧烈沸腾。

"咳...咳咳..."

长发男子突然喷出一口紫血,染红了胸前的鸢尾花纹。

他狼狈地扯开破碎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剑伤——伤口边缘缠绕着猩红的纸带,正在不断侵蚀他的伤口。

"这是什么该死的鬼东西..."

溶洞顶部突然透下一缕天光,碎石簌簌落下。一道清冷的嗓音穿透岩层:

"找到你了,偷梦贼。"

【呓语】的紫瞳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溶洞穹顶的裂缝中,几道披着斗篷的身影正如鬼魅般急速逼近。

他们的斗篷在岩壁间猎猎作响,兜帽下隐约可见森白的面具,闪烁着令呓语感到惊惧的目光。

"阴魂不散..."

【呓语】的长发突然如毒蛇般狂舞,发梢泛起妖异的紫光。他优雅地抬起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做个好梦。"

................

袁罡的喉结上下滚动,握着星辰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死死盯着程焕背后那件诡异的大红戏袍——此刻黑色平面构成的手臂正缓缓缩回袍中,袖口还滴落着紫黑色的血液。

"这特么..."袁罡的声音有些发颤,"真是戏神的路数?"

程焕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黏在手中的青铜面具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面具表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那面具似笑非笑,眼眶处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恍惚间,他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戏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都在唱着同一句词:

"既戴此面,当承其重——"

袁罡的呼喊、雨声、甚至【呓语】残留的惨叫,此刻全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程焕的瞳孔微微扩散,指尖无意识地着面具边缘的裂痕——那里刻着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篆文:

"戏者,弑神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