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招新季的校园热闹非凡。
主干道上摆满了各色招新摊位。
学生会、新媒体中心、广播站的学长学姐们卖力地吆喝着，向路过的新生发放宣传单。
洛笙抱着教材从图书馆出来，远远就看到一抹熟悉的红发。
沈嘉树正站在学生会摊位前，一脸不屑地翻看宣传册。
“我们学生会需要的是有责任心、有团队精神的成员，不是来混日子的。”学生会负责招新的成员语气不善。
沈嘉树嗤笑一声，“就你们这破规矩一堆的学生会？以为谁都稀罕呢！等着吧，明年主席就是我。”
“就你这种染发纹身的不良学生，连初试都过不了！”
“那走着瞧咯！”沈嘉树转身就走。
洛笙本想上前打招呼，但看到沈嘉树阴沉的脸色，还是决定先不打扰他。
当晚，校园论坛突然爆出几个热帖：
【惊！生物技术专业某红发新生私生活混乱，同时交往多个女生！】
【扒一扒那个想当学生会主席的狂妄新生！】
【有图有真相！不良新生当众殴打同学！】
帖子里的照片明显是刻意找的角度，把沈嘉树拍得像个小混混。
评论区水军横行，清一色在骂他没素质。
洛笙皱起眉头。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黑沈嘉树。
后面接连几天的军训，沈嘉树又迟到了。
这天他不仅迟到，还跟一个男生起了冲突。
洛笙赶到时，只看到沈嘉树被教官罚站军姿，脸上还有一道擦伤。
“怎么回事？”洛笙小声问旁边的生科院辅导员赵诗曼。
赵诗曼叹了口气，“那个男生先挑衅的，说沈嘉树勾引他女朋友，还先动了手。但有人拍了视频，只截取沈嘉树还手的部分发到网上了。”
洛笙望向沈嘉树。
他站得笔首，面无表情，但眼神里的倔强和委屈却藏不住。
晚上乐跑时，洛笙心不在焉地绕着操场慢跑，目光不断扫视看台。
果然，在最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红发身影。
沈嘉树戴着耳机，低头玩手机，红色头发在夜色中依然醒目。
洛笙喘着气爬上台阶，在他旁边坐下。
“哟，表姐。”
沈嘉树摘下一边耳机，语气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大晚上不跟男朋友腻歪，来找我干嘛？”
洛笙首接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打架视频，“解释一下？”
沈嘉树瞥了一眼，冷笑，“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吗？”
“沈嘉树。”
洛笙难得严肃地叫他的全名，“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像戳破了什么，沈嘉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表姐，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就这样，爱信不信。”
“那这个呢？”洛笙又点开怼学生会主席的帖子。
“说什么明年我就是学生会主席，你什么时候对这种职位感兴趣了？”
“玩玩呗。”沈嘉树耸耸肩。
“反正我在你们眼里不就是个纨绔子弟吗？”
洛笙在他身边坐下。
“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沈嘉树的手指在可乐罐上敲了敲。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大学生活多自由啊，想染发就染发，想纹身就纹身。”
“为什么要这样呢？”洛笙轻声问。
“你明明不是网上说的那种人。”
“表姐，你这温柔攻势对我没用。”
洛笙继续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家的红烧排骨，每次来都缠着我妈做。有次你发烧，什么都不吃，就只肯吃我喂的排骨。”
沈嘉树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耳机线，没说话。
“六年级暑假，你来我家住了一周，那是你唯一一次没带家教课本。”
“我们一起去游乐园，你坐了三次过山车，笑得特别开心。”
“别说了。”沈嘉树的声音有些哑。
“后来舅妈知道了，罚你抄了十遍《论语》，还禁止你再来我家玩。”
洛笙轻声道，“那天你哭着给我打电话，说笙笙姐，我讨厌妈妈。”
沈嘉树低着头，红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洛笙深吸一口气，“舅妈最近给你打电话了？”
沈嘉树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关你什么事。”
“她骂你了？因为染发？还是纹身？”
“我说了不关你事！”沈嘉树猛地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
“对不起。”
洛笙拉住他的手腕，“坐下，我们聊聊。”
沈嘉树挣了一下没挣脱，不情不愿地坐回台阶上。
“舅妈...骂你了？”
“何止是骂。”沈嘉树冷笑，“她说要给我办退学，说我丢人现眼。”
“小树……”洛笙心疼地看着他。
“她上周打电话来，说看到学校论坛上我的照片了。”
洛笙静静等着他继续。
“问我为什么染头发，为什么纹身，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去参加什么破乐队。”
沈嘉树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说我丢她的脸，说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我报外地的大学。”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从小到大，我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学什么特长，全是她决定的。连高考志愿都是她填的！我明明喜欢音乐，她非逼我学生物，说什么艺术生没出息！”
洛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感受到少年紧绷的肌肉。
“上大学是我第一次能自己做决定。”沈嘉树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
“我染头发、纹身、玩乐队，就是想告诉她——这是我的人生，我说了算！”
“所以你故意在学生会那么张扬？故意跟人打架？”
“我……”沈嘉树语塞，随即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就是控制不住...每次她一打电话来，我就特别暴躁，想反抗，想证明我不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
洛笙看着眼前这个红发少年，突然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
乖巧安静，每次来她家都小心翼翼地观察大人的脸色，连多吃一块糖都要先请示。
“小树。”她柔声说。
“反抗没错，但别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你明明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