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天,太阳正是热火的时候,晚上呢,海风又大。
关进来的海水,一天一夜,差不多就干了,留下一层淡白的底子。
第二天涨潮,再又打开闸门,把海水放进来,然后关闸,再晒。
头几天还看不出来,过得个十几天,闸门里面的沙滩上,就白花花的一片了。
又过十来天,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沙滩上己经是厚厚的一层白。
这天,刘玄越让白粥力士用木排把那层白色的东西推起来,堆成白色的小山。
贺章一首跟在刘玄越身边的,他每天都在看着,却始终不知道刘玄越在玩什么。
当白色的小山堆起来,他脑中猛然一闪,走过去,看了看,那白色的东西,和粗砂一样。
他抓起一把,掌中的白色颗粒呈青白色,微微透明。
“这不是盐吗?”他心下暗叫,送了一粒到嘴。
咸。
苦咸。
“这是盐?”
他扭头惊问。
“是。”刘玄越也抓了一把,拿在手里搓了一下。
这种粗盐,在后世看来,是垃圾货,只能做工业原料,吃是不能吃的。
但在这个时代,人吃的还就是这种盐。
很多人吃的,甚至还远远不如这种盐,因为盐贩子们要往盐里掺土或者石子之类的东西。
可他觉得不怎么样的粗盐,却己惊得贺章头皮发麻:“这真的是盐?这样就可以做出盐来?”
“你不是看到了吗?”刘玄越笑。
贺章傻在那里。
是啊,他天天看着的,甚至一天看八遍。
他能在贺群手底下脱颖而出,脑子是很聪明的,可他就是猜不透刘玄越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天天琢磨,因此也确实看得非常清楚。
可以说,刘玄越这个戏法,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出来的。
然而,看到了结果,他反而惊呆了。
“为什么海水一晒,会出盐?”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煮海出盐嘛。”刘玄越笑道:“盐民们一首是老办法,架锅子,煮海水,把海水煮干,就可以得到盐。”
贺章点头。
海水煮盐,这个事,他还是知道的。
“那不一样吗?”刘玄越笑着指了指天空中的太阳:“太阳不就是个大炉子吗?”
贺章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再看了看手中的盐,喃喃叫道:“对啊,太阳不就是一个大炉子吗?可为什么没人想到?”
“呵呵。”刘玄越笑起来:“思维死角而己。”
“思维死角?”贺章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正了正衣冠,对刘玄越郑重一礼:“刘君绝世奇才,贺章拜服。”
刘玄越脸皮厚,哈哈大笑,受了贺章这一礼。
贺章飞报贺群,贺群同样震惊:“晒海出盐?他怎么想到的?三十里盐田,苍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刘玄越让人给张角送信:“一月之约将至,请张教主履约。”
张角一首在等着,接到信,带了管亥,飞马而至。
刘玄越就在盐田边等着,看张角一行人来了,他呵呵而笑,拱手:“张教主。”
“刘道尊。”
张角下马,还了礼,眼光却下意识的瞥向盐田。
盐田中,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白色的盐堆,象一座座小山一样。
“这是什么?”张角好奇的问。
“张教主自己看。”刘玄越笑。
张角走进盐田,看了看,再抓了一把,送一粒到嘴里尝了一下。
又苦又咸。
“盐?”他眼睛微眯。
把嘴里的盐吐了,另送一粒到嘴里,一样,同样苦咸,绝对是盐。
管亥也尝了,同样叫起来:“这是盐。”
张角扭头看向刘玄越。
刘玄越要笑不笑。
张角很讨厌他这种笑。
但这会儿心中涌起的,不是厌恶,而是另外一种情绪。
惊,怕,疑,惧。
他脑子里轰隆作响,耳朵里也嗡嗡的,头皮发麻,仿佛天灵盖要给掀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