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小区门，在小区门口早餐店买了俩肉包子，又在它隔壁买了点鸡蛋和蔬菜，更在蔬菜店的隔壁水果店买了几个苹果和半把香蕉。
他拎着沉甸甸的几个口袋，在蒸腾的热浪中踱步到了一个阴暗的高架桥和人行天桥交接处下，一个戴墨镜的老头子穿着浆洗的很干净的靛蓝色马褂，摆着一个招摇撞骗的摊。
“老莫——”
老头微微偏头，风霜的脸上挂起了笑，时间的沉淀在脸上显得更加明显。
“你来了。”
沈知弊点了点头，又大声说了句“嗯！”
似乎是闻到肉包子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老爷子笑容更甚：“又买了东西了？是不是有包子？”
“对啊，还买了点蔬菜水果，我去看了一眼，店里的肉己经不新鲜了，可能是因为我起太晚了。”
老爷子嘴角一下就耷拉了：“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你又还没开始赚钱，天气又热，买给我是浪费了。”
沈知弊还是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老爷子身边靠着，把装包子的袋子强硬地放在他手里：
“你就吃点好的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身子骨真是一年不比一年。我还记得你去年冬天，一个普通感冒折腾了你老人家两三个月呢。”
老爷子看不见，心却洞若观火：“岁数上来了，就算补得再多也不过尔尔。”
沈知弊陪他蹲在一边发呆，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老莫斯文的吃完两个包子，擦完嘴，依旧是坐得笔首：“说吧，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沈知弊前半句说完，沉默了良久，才补齐了后面的内容，“就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有点脊背发凉的感觉，事情的发展看起来没问题，但我感觉总是有点诡异，特别是亲眼所见我姐姐的一个朋友从事的职业时，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说着他似乎终于在自己思考的语言逻辑中抓住了关键，
“我会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事，都像是设定好的一样，而今天中午我就接到了后天要去吴州的电话，看起来一切那么的水到渠成，但是冷静下来细想又那么毛骨悚然，就像是……楚门的世界。”
最后他问出了来意：“虽然父母都同意我去吴州了，但我还是想来问问你，你觉得我该去吗？”
老莫似笑非笑，身形依旧不偏不倚：“你不是心里有答案了吗？”
“我……”下意识的反驳，张嘴却一个到这里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老莫这人，怪，总是莫名的把人看穿的感觉。
“好了，豆丁大的小孩儿都愁上了，谁知道我们的一生是不是早就被神仙们圈定好了结局，与其在现在思虑前后，不如坦然一点，走一步看一步。”
“我九月份就18了，我己经不是小孩儿了。”沈知弊非常不满老莫刚刚说他是小孩。
老莫微微侧头似是看着他，风吹过，拂起他皆白的须发，依旧像第一次遇见他那时一样。鬼使神差的，沈知弊问了句：“老莫，你这张脸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啊？”
老莫像是没思考：“可能我心境不老？”
“……”
沈知弊无言以对，只能另找话题：“我后天就要去吴州了，你帮我看看我能不能去。”
手都要伸到签筒了，老莫行云流水的抄走了它，并换上了一个装着水的白瓷碗取而代之。
老莫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不是这个月才看过吗？我算这个不准的，年纪轻轻就少相信一点封建糟粕，要积极地相信科学啊。”
沈知弊盯着桌面上那张巨大的黄底八卦太极图，皮笑肉不笑的想这老头要不是真得瞎，他一定会说大白天睁眼说瞎话，也不看看他相不相信。
“真不能看？”
“看不了。”老莫言简意赅。
“给点提示呗，有没有啥我需要特别准备的不？我好心里有个数。”
老莫笑得脸上都起褶子了：“这要成大人的人就是不一样了，现在都会用这种套路来套话了，”
他慢悠悠地喝口茶，还在嘴里品了品味道才说，“可我这里无话可说，你那里无话可套，还是早些歇了心思吧。”
沈知弊还想辩解什么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但是老莫手一摆回道：“你这暑假没放几天，前段时间去应契，这段时间马上要去吴州，你不去多陪陪你家里人吗？”
“她哪需要你我去陪啊，每天烦我烦得要死。”话说到一半，沈知弊的眼睛就开始滴溜溜转，合计着后半句声音都越来越小了。
他又陪着老莫说了些东邻西坊的鸡毛蒜皮，大家笑一笑，时间就一晃而过。
“那我走了，天热，你早点回去。”沈知弊见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干脆准备回家了，中午外面真得热得他难受，也不知道老莫长袖长裤怎么受得了的。
“注意安全，小心路上自行车。”老莫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死老头，能不能盼我点好。”刚进小区就遇到红果那4岁小丫头正在试着驾驶那无辅助轮两轮自行车，奈何技艺不精，人又太小，沈知弊一个不留神没有看见她就被她“高超”的技术逼上了树。
“对不起啊，大锅。”红果那丫头还在树下笑得甜滋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