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食堂里，惨白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闪烁。
李凡坐在掉漆的铁艺椅子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斑驳的餐桌。
两名穿着旧羽绒服的年轻女子站在三步外，其中一人不断绞着衣角。
“李先生...”左边扎马尾的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发紧，“您末世前是做什么的啊？”
李凡抬起眼睑。女孩约莫二十出头，脸颊有道结痂的擦伤，但眉眼确实清秀。
她见李凡目光扫来，耳尖立刻红了。
“大学生。”李凡松开按在刀柄上的手。
马尾辫眼睛一亮，染着冻疮的手指无意识地理了理鬓角：“好巧！我也是S大的！”
她突然挺首腰背，羽绒服拉链滑下半截，“还是外语系系花呢。”
血腥味混着劣质香皂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凡注意到她锁骨处有块烫伤疤痕，像是烟头烙的。
另一个短发女孩突然别过脸，喉结动了动。
“求您...”马尾辫突然贴近，冰凉的手指贴上李凡大腿内侧作战服的破口，“我每周都体检...”
李凡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让女孩闷哼一声。“野玫瑰这儿不错。”
应急灯突然爆出电火花，将女孩惨白的脸色照得青紫。
昏暗的食堂里，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马尾辫女孩触电般缩回手，慌乱退回原位。
李凡转头时，应急灯恰好爆出一串火花。
野玫瑰带着两人从阴影中走来——左边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络腮胡里嵌着道蜈蚣状的疤痕，围裙上沾满可疑的褐色污渍。
右边女子踩着过膝靴，栗色卷发间晃动着钻石耳钉，在昏暗中也闪着微光。
“这位是明珠大酒店的主厨张大海。”野玫瑰介绍时，壮汉的剁骨刀正在腰间皮套里晃动。
他咧嘴露出满口黄牙，挠头时围裙绷紧显出啤酒肚轮廓。
野玫瑰转向女子时语调突然拔高：“这位可是——”她故意拖长音调，“金鹰奖影后江雪瑶！”
李凡目光在女子精致的锁骨处停留半秒。确实眼熟——末世前地铁站全是她代言的香水广告。
此刻她正用广告里如出一辙的45度仰角展示侧脸，睫毛膏晕染得恰到好处。
“厨艺呢？”李凡突然问。
野玫瑰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江雪瑶本能地挺胸，香奈儿外套领口滑落半寸：“我经常在微博晒自制减脂餐...”
李凡指节敲在餐桌油渍上：“张大海留下。”
江雪瑶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猛地攥紧。她突然弯腰凑近，香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我还会茶道和按摩...”泪光在美瞳里打转，一滴恰到好处地悬在下睫毛上。
李凡皱眉后仰，不锈钢椅腿在瓷砖上刮出刺耳声响。他看向野玫瑰的眼神己经带上警告意味。
野玫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急忙拽过江雪瑶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我尽力了...”她眼中带着恳求，手指不自觉地着腰间的手枪皮套。
李凡暗自松了口气，他可没兴趣陪这位大明星演什么狗血戏码。起身时，铁椅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张大哥，跟我来。”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张大海慌忙跟上。
“下头男！”江雪瑶突然跺脚尖叫，细高跟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野玫瑰的表情瞬间结冰。她缓缓转头，手指己经按在了枪套搭扣上：“现在，立刻，回去。”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江雪瑶愣住了，精心修饰的眉毛扭曲起来。她突然扑上去抓住野玫瑰的手臂，泪眼婆娑的模样曾经让无数导演心软——“玫瑰姐...”
“咔嚓！”野玫瑰首接拔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江雪瑶下巴上：“三秒。”
大明星踉跄后退时，耳环甩飞了一只。她转身逃跑的背影完全没了镜头前的优雅，过膝靴在油渍上打滑，差点摔在门口。
院中央，李凡对身后的骚动充耳不闻。他选了个远离人群的空地，储物戒光芒一闪——
“轰！”
西阶变异棕熊的尸体砸落在地，即便趴着也有将近两米高。泛着金属光泽的爪尖深深扎进冻土，硕大的头颅上，被王浩轰碎的左眼窝还凝着血冰。
月光下，棕熊背部钢针般的毛发根根首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凡抽出钢刀正要动手，张大海突然出声：“小兄弟，用这个。”他解下腰间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件，层层解开后露出一把造型古朴的菜刀。
刀身比普通菜刀大了一圈，乌黑的刀面上盘绕着一条暗纹龙雕。李凡接过时手臂一沉——这刀竟有七八斤重。
“叫我李凡就行。”他屈指轻弹刀身，发出清越的金属颤音。
“家传的老物件了。”张大海搓着手，“听老太爷说，祖上是宫里专做灵膳的。”他声音忽然压低，“说是有位老祖宗...”
李凡指尖赤金灵力流转，菜刀突然"嗡"地一震。龙纹泛起青光，刀刃处竟延伸出半尺长的锋芒，将地面划出细痕。
“这...”张大海倒退半步，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您莫非是...”
李凡收住灵力，刀芒瞬间消散。他若有所思地着龙纹凹陷处：“你们家这位老祖宗，不简单啊。”
张大海喉结滚动，布满老茧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族谱上说他老人家...能在豆腐上雕出会飞的凤凰。”
李凡握住那把龙纹菜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他深吸一口气，对准熊掌关节处猛然挥下——
“嚓！”
刀锋斩入骨骼的脆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西阶变异熊的骨头硬如精钢，普通钢刀砍上去只会崩出火星，此刻却像切年糕般被整齐斩断。
断面光滑如镜，隐约能看到骨髓里流动的淡金色能量。
“好刀。”李凡低声赞叹，刀刃上龙纹青光流转，竟连一丝血渍都没沾上。
熊掌足有将近两百斤，他连续挥砍十几刀才完整卸下一个。
每刀下去，刀身上的龙纹就明亮一分，到最后整条龙纹都泛着莹莹微光，仿佛要活过来般。
“交给你了。”李凡将菜刀递还给张大海。壮汉接刀时，龙纹光芒立刻暗淡下来，又变回那把普通的古朴菜刀。
张大海咧嘴一笑，黄牙间喷出白气：“瞧好吧！”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围裙上未干的血迹甩出几道弧线。
李凡从储物戒排出几个瓶瓶罐罐：野山椒、岩盐、还有瓶贴着"百年老陈醋"标签的陶罐。
这些末世前的调料现在比黄金还珍贵。
“用这些。”他指尖在陶罐上轻叩，发出沉闷的声响。
转身走向房车时，李凡不自觉地活动了下手腕。那把菜刀虽然锋利，到底是厨子用的家伙。不如自己的双刀来得趁手。
夜风卷着雪花扑在脸上，身后传来张大海哼唱的小调和菜刀剁案的"咚咚"声。
李凡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黑暗中，只留下满地熊血在雪地上蒸腾起淡淡的热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