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觉得柱子在南方领着一千多号人威风,认为自己去一样能干,只是不愿意抛家舍业罢了。
可自从看过那边生产的整套流程,繁琐的让人眼花缭乱,那么多零部件,一点点的被他们组装成型,产线上很多工人只需要掌握其中一个简单的工作环节,然后串起来竟然是那么顺畅。
在孙德才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他见识过八级钳工手搓各种精密零件的场景,的确可以做到毫厘不差,但效率也确实上不去,因为有那本事的人非常有限。
流水线却完美解决了这种过度依靠经验技术的生产方式。
当时在深市,虽然很震撼,可孙德才也没有往深处思考。
可这次一两百台街机运过来,被光速抢完,他才开始认真研究这其中的诀窍,然后发现很多事情自己是真干不来。
徐建军的眼光,孙德才一直很佩服,只要是他看好的事儿,保准一干就成,可如今才发现,人家看人的本事更加了得。
柱子以前可是跟他形影不离的,连孙德才自己都没发现好兄弟有管理方面的天赋,但徐建军却能精准的判断出来。
如果孙德才把这些疑惑说出来,估计徐建军听了估计也解释不清楚。
因为他在这方面真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神,只是有些人能抗住压力,赶鸭子上架,就能推动他成长进步。
柱子就有那么点意思,一开始他也是个糙老爷们儿,让他管那么精细活儿,出了不少差错,但他能从错误中汲取经验。
能跟着那帮小日子改造团队,一点点地深入了解,然后结合本国工作人员的特性进行调整,形成属于自己的一套管理模式。
“马上到饭点了,军子你是回家还是在这对付一下?”
“在这儿吃吧。”
“那我去安排了啊,你可别走。”
“随便整点填饱肚子就行。”
徐建军留在这边吃饭情况寥寥无几,孙德才哪会真的敷衍了事。
“嘿嘿,你之前弄的那个烤羊肉串,我们也学着搞过几次,现在也摸索出经验,调料火候都能把握好了,这天气正适合烧烤。”
“我让底下兄弟去牵个小山羊,咱现杀现烤。”
徐建军也没有做无效拉扯,任由孙德才自由发挥,而他则是拉着丁勇一起到隔壁游戏室。
一群人依然玩的兴高采烈,只是声音都下意识放小了许多。
见到徐大老板跟丁哥进来,所有人都立马停下动作,恭恭敬敬站起来问好。
“刚才是谁夸下海口,说什么街霸无敌手,来,跟我过几招,拿出真本事,要是赢了我的话,我送他一台游戏机搬回家玩儿。”
游戏室的人都有些蒙圈,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上前接话的。
“怎么,原来你们刚才都是吹牛皮啊,那当我这话没说。”
如此明目张胆的激将法,还真管用,徐建军刚在街霸的游戏机旁坐下,就有个不怕死迎战。
“老板,您说话算数不?”
徐建军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丁勇就一巴掌拍到那人脑袋上。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徐老板什么时候食过言,不过就你这种半吊子,我估计上去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
徐老板挣钱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打架也是一等一的牛掰,小弟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可光听那些老人吹嘘,就知道他们老板有多牛。
以前还有很多公安下班跑到他们仓库那个台子上练着玩儿,听老哥哥们说起,他们一个个被揍的很惨。
只有才哥有限几个能跟人家过过招,可就是这么牛掰的公安,到老板手里也不够看。
这些传说让徐建军身上有高人滤镜。
可在这个小弟看来,老板整天忙着赚大钱,肯定没有空闲天天抱着游戏机玩,但他却沉迷了很长时间了。
自从那两台游戏机摆到这里之后,白天人多他排不上号,那就趁别人休息的时候玩儿,于是就自愿报名夜里看仓库,那段时间是真玩爽了。
连值了一个月夜班之后,打街霸已经没有人是他对手了。
所以听徐建军说赢了他能搬一台游戏机回家,这玩意儿一万多呢,外面有一大堆老板排着队等货儿呢,他摆出仓库院儿,立马就能出手。
财帛动人心,何况这也没有任何风险。
等他坐下,看到徐建军选的竟然是春丽,顿时感觉胜算又加了几分。
没有一丝犹豫,他选了白衣服肯,一上来就哦都给不间断地进攻,可这个根本打不到徐老板操控的春丽,紧身冲天拳,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徐老板就这么蹦蹦跳跳,没有用任何牛掰招式,就打的自信满满的小弟怀疑人生。
而他们身后围着一堆看热闹的小弟,有一大半都被上场那家伙虐过,都认为他是故意给老板面子让招儿呢。
第一回合毫无悬念挂掉,然后第二回合,徐建军又换了个打法,各种招式层出不穷,甚至有些他们从没见过的连招都被整出来了。
当KO的界面跳出来时,一群人全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好长时间没晃挡杆了,有些手生,小兄弟,要不要再来一盘?这次能耗我一半生命值,刚才的承诺还有效。”
听听他都说的啥,如果他不是老板,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硬茬儿,就他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早就引发一场你死我活的冲突了。
可再来一局,证明徐大老板不是口出狂言,他刚才是真的手生,因为这次更生猛,把小弟虐的后面干脆放弃了,心态崩了。
“你们继续玩儿,等下食堂有烤串啤酒,大家伙儿一起热闹热闹。”
装逼完成,没有留下来接受小弟们的顶礼膜拜,徐建军跟丁勇一起下楼,到食堂没等多久,就见到孙德才跟一个小弟提溜两只不大不小的山羊回来。
“你们从哪儿牵的,给钱了吗?”
“小赵家自己养的,我也不知道价格,丢给他爹一百块钱。”
跟在孙德才身后的小赵有些腼腆地道。
“都跟才哥说了不能要钱,算我请大家吃的,他非说不拿钱就跑别处,我怕耽误事儿,就只能由着他了,老板您等一会儿,我处理下,很快的。”
看小伙儿说话细声细气的,徐建军也没在意,可看到他五分钟不到,就把一只羊给嘎了,放血剥皮分割,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
“小赵这手法可以啊,有以前庖丁解牛的味道。”
看徐建军兴致挺高,孙德才就帮小弟说话。
“他爷爷跟爹都是屠户,祖传手艺,到他这儿,他妈嫌弃干屠夫又累又不受待见,就让他出来闯闯,别看他话不多,脑子灵活的很,也就是以前没条件读书,不然跟军子你一样,考个大学应该也不是啥问题。”
小赵被孙德才夸的有些无地自容,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板,我叫赵刃,他们都喊我赵小刀。”
“嗯,这名字起的应景,也容易记,待会儿吃上烤串,我得敬你这个师傅一杯酒。”
在烟雾缭绕的游戏室待过,烤串的时候又烟熏火燎,身上有那么点姑娘家的香气,也被彻底掩盖了。
等徐建军回到家中,没有迎来廖芸的盘问,反倒是被徐莱堵住了。
“爸爸,你吃什么了?为什么不带上我?”
“你是狗鼻子吗?等下啊,我怎么会忘记我家姑娘呢。”
徐建军说着,就把手里提的烤串给放到桌上。
用锡纸包着,尚有余温,连重新加热都省了。
徐莱先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抓住一个竹签就往嘴里塞,只是有些不得其法,啃的不是很尽兴。
徐建军干脆让她先咬住肉,然后顺手把芊子捋掉。
父女俩配合默契,徐莱吃完一串嘴巴一撅,徐建军就故技重施,连撸了三四串,徐莱才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肚子。
“妈妈,这个给你吃。”
廖芸假装生气道。
“你自己吃饱了才想起妈妈,而且都快凉了,我不吃。”
面对矫情的妈妈,以及看热闹的爸爸,徐莱叹了口气,直接用锡纸把剩下的包上。
“那我拿去给小姨吃,妈妈可别后悔啊。”
“你小姨正在复习功课,别去打扰她,算了,我勉为其难吃点吧。”
看着妈妈抢过肉串大快朵颐,徐莱无语地看了看徐建军,小丫头的意思很明显,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
徐建军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们父女俩在这演哑剧,廖芸已经吩咐道。
“冰镇汽水给我开一瓶,吃这个得配汽水才够味儿,谁烤的啊,感觉比你上次弄的还要好吃?”
徐建军把汽水给安排上,才嘴硬地说道。
“跟德才他们在仓库那边吃的,调料手法还是跟我学的,区别就在食材上,人家是现场杀的羊,肉绝对够新鲜,味道自然就更胜一筹。”
他们两个在那儿讨论,一个没注意,汽水就被徐莱抢过,咕咚咚喝了好几口。
廖芸看徐建军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只好自己扮演得罪闺女的角色。
“小孩子不能喝这个,你爸爸不是给你讲过嘛,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爸爸,她凶我。”
看着假装受委屈的徐莱,这次徐建军可没有惯着她,在她滑嫩的小脸上拧了一把。
“凶你是应该的,不听话你还有理了?”
满怀期待爸爸给她主持公道,结果反倒被凶了,小朋友有些下不来台,气冲冲一个人跑院子生闷气去了。
走到院子,徐莱偷偷看向爸妈,发现他们都没追上来哄自己,更气了,看到大黄摇着尾巴冲她撒娇,直接踢了一脚。
遭受无妄之灾的大黄,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因为继续赖着很可能还要遭殃。
等小做精在院子数蚂蚁数了好一会儿,徐建军才从屋里出来。
结果还没开口,小莱莱就像开启了泪腺阀门,哭的稀里哗啦。
把在自己房间复习功课的廖荃都给惊动了。
有了观众,小丫头更来劲儿了,可半天没见徐建军有任何表示,她只好使出终极大招,直接往地上一躺。
廖荃赶紧去把小莱莱抱到怀中。
“这是怎么了,你爸爸欺负你啦?”
“别搭理她,这丫头最近有点恃宠生骄,不能惯着她,自己做的不对,她妈嚷她一句,就敢闹情绪了。”
“姐夫,我感觉这里面有你的原因,你没回来的时候,她可不这样,我姐只要伸出巴掌,她一准儿听话,现在应该是把你当成靠山了。”
“你倒是摸的挺准啊。”
“那当然,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对丫头的一些小心意也能理解。”
“对了,你去港大准备学什么专业,现在差不多也该决定了。”
廖荃听了理所当然地道。
“当然是跟姐夫你一样攻读经济学了,小冯她爸爸不也是学这个嘛。”
徐建军自然不能诟病自己学的专业有些虚,反正这个时候,不管学的什么,毕业出来也不用发愁没有用武之地。
“挺好,那我回头就跟他们这样报了啊。”
一边跟廖荃说话,一边顺势接过她怀中的徐莱,丫头好像也察觉自己闹腾在爸爸这里不太管用,于是停止了抽泣。
父女俩四目相对,徐建军尽量保持严肃的表情,只是被徐莱一句话给整破功了。
“爸爸,你虽然凶我,但是还是爱你的。”
徐建军看了看宝贝闺女委屈加呆萌的表面,憋了几下,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而廖荃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姐夫,她这招儿是跟谁学的?太厉害了,我小时候就知道生闷气,可不会跟她这样。”
徐建军凑近在闺女脸颊亲了一口。
“你姐也是死倔死倔的,跟你伯母闹到现在还不对付,拌嘴是家常便饭,反正肯定不是学的她,剩下的你就细品吧。”
廖芸这个时候也出来了,刚好捕捉到徐建军最后那句话。
“徐建军,你还真不害臊,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那都是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教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