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澈依旧没反应 ,他就开始自导自演,假扮宁澈的后妈。
先前,宁澈舍不得沈云见干那些糙活,洗衣做饭烧水点柴,但凡宁澈能做的,都不让沈云见搭把手。
现在宁澈病了,这些事儿自然就落到了沈云见头上。
沈云见也不觉如何,一个人悠哉悠哉倒也能把一切打理妥善,而且沈云见如今用的是自已的灵体,可以吃饭,但也不是必须吃。
这也让他省了不少事。
尤其是在照顾宁澈这件事上,沈云见完全将宁澈当成了自已的洋娃娃。
每日夜里烧水给宁澈擦身,抱着宁澈睡一夜起来后,又要细细给他净面,梳头,保证宁澈就连昏迷都精致得不像话。
七日后,宁澈身上的热终于退了些许,人也逐渐有了意识。
然而,沈云见还没来得及高兴,新的状况就又发生了。
他怕宁澈这些时日没吃东西,肠胃受不住,特意熬了清粥,抱着宁澈,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喂进他口中。
宁澈咽得很艰难,只喝了小半碗,便摇头示意自已喝不进去了。
沈云见便匆匆将碗勺收到一边,刚想问问宁澈感觉怎么样,宁澈便一偏头将刚咽下去的小半碗清汤寡水的粥吐了出来。
而接下来的三天,宁澈始终是这样,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
弄得沈云见嘴角都起了泡,还被037无情的嘲笑了一番,说灵体上火它还是头一回见。
沈云见没心情跟037开玩笑,洗完了被褥和被宁澈弄脏的衣物,又烧水去给宁澈擦身子。
他如往日一样,扶着宁澈坐起来以后,便开始给他脱衣服。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宁澈今日终于开口,跟沈云见说话了。
他开口,声音嘶哑,对沈云见道:
“阿见,疼。”
沈云见闻言,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哪疼?我弄痛你了吗?”
宁澈摇了摇头,又不说话了。
沈云见知道宁澈大抵是没力气,他先是再次为宁澈把了脉,依旧未见异样后,这才继续给宁澈脱衣服。
而这一脱,沈云见的瞳孔便是狠狠一阵收缩。
宁澈衣衫下,满背都是红色的疱疹。
沈云见吞了口口水,向037确认:【这是南方的疫病。】
037否认,说了句让沈云见更心凉的话:
【只是同症状而已,疫病有药治,天罚可没有。】
沈云见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宁澈许是见沈云见半晌没动静,还是打起精神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云见摇了摇头,为了不让宁澈自已焦虑,若无其事地低头吻了吻宁澈的肩膀,不动声色道:
“没事,阿澈,明日一早我得下山一趟。”
焦渊家里的米缸里有米,药柜里有药材,但许是不曾需要包扎伤口,沈云见翻遍了焦渊家的各个柜子抽屉,都没找到纱布之类可以包扎的东西。
宁澈的症状,若是和南方的疫病一样,那疱疹的下一步,就该是皮肤溃烂了。
沈云见还得做好准备。
症状缓解不了,至少可以敷些清热镇痛的草药。
宁澈不知道是说不出话,还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他闭上了眼,没有回应沈云见。
沈云见一夜没睡,看着宁澈发了一晚上呆。
翌日天还未亮,他便低头吻了吻宁澈的脸颊,换好衣衫,出门下了山。
宁澈在沈云见走后,睁开了眼,他看着自已干净的中衣,掀开自已的袖口,看见了自已已然开始溃烂的皮肤。
他放下袖口,重新闭上了眼。
他能感觉到自已的状况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宁澈甚至不知道自已还能再活几日。
他开始担心,若是自已真的死了,沈云见该怎么办。
沈云见的禁足令没解,擅自回宫去找太医向宫里求助会很麻烦。
皇帝现在有了心思,抓住沈云见的错处,褫了他太子封号都并非不可能。
他不知道沈云见下山去做什么,他自已尚且觉得自已活不了几天了,沈云见大概也是知道的。
也不知道沈云见还会不会再回来。
宁澈头很痛,实在打不起精神再琢磨这些事。
他想,沈云见若是就这样回宫,再想了其他办法来解决焦渊和南方的事,倒也算是好事。
他希望,沈云见不会为了他,耽误了正事。
宁澈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已再次醒来时,一睁眼,便看见了回到自已身边盯着自已,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沈云见。
看见宁澈睁眼,沈云见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感觉还好吗阿澈?”
宁澈看着沈云见黑溜溜的眼睛,开口:
“怎么没回宫?”
沈云见一愣:“你在说什么鬼话,事没办完,你还病着,回宫作甚?”
他以为宁澈是想请大夫了,解释道:
“宫里那些大夫治不了你,有我在呢,你别怕,我会想办法的。”
他见宁澈总归是醒了,把准备好的清热镇痛的药膏和纱布备好,放在自已腿边,一边去撸宁澈的裤脚。
宁澈缩了缩腿,对沈云见沙哑道:
“阿见,别管我了。”
沈云见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宁澈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让自已回宫,把他丢在这里。
沈云见生气了:
“我看你是烧坏了脑子,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宁澈挣扎着不想让沈云见看他的皮肤,躲闪道:
“你能不能别管我,太子殿下,你现在该回宫去,想办法找到焦渊,去办正事。”
沈云见一把握住他的脚踝:
“你在别扭什么?你就是我的正事,你要是不好起来,那些个糟心事不办也罢。”
说完,他看着宁澈的神情,突然意识到,宁澈大概是发现了自已身上的疱疹。
甚至可能,疱疹已经开始溃烂了。
沈云见握着宁澈脚踝的手松了松力道,一把扯开了宁澈的裤脚,果不其然,看见了宁澈的腿上,狰狞而可怖的伤势。
宁澈还想再挣扎,沈云见瞪了他一眼:
“别动,再动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他嘴上这么说,看着宁澈乱七八糟的皮肤,却还是心软地低头在他腿上吹了吹,一边给他涂药,一边道:
“别怕,阿澈,会好的,疼不疼?”
宁澈没说话。
他听见沈云见软了语气,心疼地哄道:
“呼呼就不疼了,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