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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伪君子

齐崇年真是个非常讨厌的人。

卫星河想。

他对自已那么傲慢无礼,为人又没有丝毫魅力,现在又莫名其妙插手自已的私事来做她和孙牧的道德卫士。

他怎么可以这样多管闲事?

“你听清楚了吗?”

她故意这样问,充满了挑衅报复的味道。

如此之直言不讳还真把齐崇年镇住了片刻。他呆住了几秒才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卫星河晃了晃手机。

“你听见了,我不会重复第二遍。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以为你就此抓住了我的把柄,那你就错了。你大可以去找孙伏把你知道的告诉他,看看他会不会信你。”

她利落地起身,在齐崇年看不见的角度里呼了口气。

这段话她说出来并不是不心虚的,但她必须虚张声势。因为孙牧那天跟她说的那番话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根据孙牧的消息,齐崇年早已察觉到自已和孙牧之间有暧昧不清的地方。这可是个大隐患,更是抓住了自已的大把柄。

卫星河自觉跟他的关系不怎么样,哪怕示弱讨好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所以,她想,她不如大胆赌一把,趁他现在还谁也没告诉,索性威逼利诱吓唬他一通,让他觉得自已目前掌握的东西完全扳不倒她,自已闭上嘴。

至于以后?

她觉得眼下玄幻的生活里,她跟孙伏都未必有以后。

不过眼下不能出乱子。

卫星河上演了一出空城计,正要潇洒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齐崇年饱含愠怒的声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卫星河转过身。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

齐崇年一步逼近。

“你知道所以就明知故犯地跟……跟孙牧出轨?我以为只是他单方面喜欢你,我以为你最多只是拒绝不了。但实际上你是愿意的,是吗?是这样吗?”

他直白的用词让卫星河脸有些发红的趋势。

她纵使巧舌如簧,也知道这件事情单论起来确实是她理亏。但人总是会在任何情况下为自已的错误粉饰太平。更何况现在卫星河的确是有些舍不得孙牧,如果因为齐崇年而投鼠忌器被迫跟孙牧断了,她还真有些不愿意。

她强迫自已挺起胸膛。

“跟你有什么关系?”

齐崇年闻言自嘲地笑了一声。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吧?”

卫星河对上他闪烁着莫名怒意的眼睛。

齐崇年的愤怒燎原而上。他不敢相信她会大言不惭地这样说,他也不敢相信他会如此有恃无恐。明明她跟孙牧混在一起就是错的,黑白分明,她怎么能狡辩?

明明是错的。

“好,我管不着你的自由。但孙哥从小就对我很好,我是他的弟弟,孙二又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对孙哥,还牵扯到了孙二,被我知道了,我总有为朋友过问的权利吧?更何况……这也是为你好。”

卫星河瞳孔颤动,脑子里疯狂思考着对策。

“你……你也说了,我的事是我的自由。”

她越说越顺畅,迎着齐崇年的目光对峙道:“即便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你也不好管到别人感情上的私事吧?我从没强迫过任何人,我也没干过任何后悔的事。孙伏是这样,孙牧也是这样。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大可以去找孙伏对质,又或者去找孙牧像上次一样把他揍一顿。你大可以试试你的苦口婆心对别人来说是不是一种多余的负担。”

卫星河一边说一边谨慎地观察着齐崇年,却发现他逐渐开始用一种失魂落魄的表情看着自已。并不是单纯的鄙夷或失望,而是一种包含了失落,挣扎,甚至还有一丝不明的晦暗的光在内的复杂的情绪。

她看不懂齐崇年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自顾自道:“别人怎么待我,都是我的本事。我不藏着也不掖着,至于你怎么想,那就随便了。”

能找到的借口几乎全都用尽,卫星河正打算离开此地。齐崇年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你的本事。”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苦涩。

“你确实有本事。”

卫星河疑惑地看着齐崇年抬手捏了捏鼻梁,发现他既不像是被自已的狡辩说服了的样子,也不像是对自已的狂言愤怒的样子。

她仔细观察着齐崇年的表情,这才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总是对自已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已的感情生活如此关注?真的是单纯出于对兄弟的关心吗?

卫星河心念一动,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与齐崇年接触时的状况。

无奈,是一种很特殊的情绪。只有在面对比自已强的人,或是拿捏住了自已把柄的人,才会这样无可奈何。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应该伴随着无能的愤怒。

但齐崇年不是。相反,他似乎总是像笨拙的孩子一样尝试着接近自已,尝试跟自已多说话。他刻意释放着友好的信号,却因为总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而频频受挫,那种试探又倍感脆弱的无奈,才会造就他现在这样复杂的神情。

明明是他拿捏住了自已的把柄,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是他受伤更多呢?

卫星河冒出了一个她自已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想。

齐崇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开口:“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都这么坦诚吗?”

卫星河:“我就是这样的人。”

齐崇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此刻落寞得仿佛单薄成了一道影子,倔强地侧过头去看着别的地方一言不发,只留给卫星河一道棱角分明的侧脸。

卫星河一想到自已那个离奇但此刻越想越肯定的猜想,忽而故意把声音放柔,试探道:“就事论事,我知道你这次是好心。”

齐崇年的睫毛抖了抖。

卫星河稍稍凑近了他一些,引起他巨大的反应。

她放肆地盯着他,问:“那你现在抓住我的把柄了,你要去告我的状吗?”

齐崇年似是惊恐似是无措地向后躲,却最终没有躲开多少。

他看着卫星河近在咫尺的双眼,灿如银河。

他没说话。

卫星河问:“说话啊,你还要不要告我的状?”

齐崇年如同吞刀子一样咽了下口水。

“你不想,我就不会。”

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遥远的地方从另一个人口中传出的。

那一瞬间,齐崇年恍惚地想——

她这样做是错的,不仅自已知道,她自已也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明知对错但任性而为。

而自已,举枪倒戈,节节败退,原则尽数溃于一线。

他开始唾弃自已。

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