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总是连绵不绝，《青崖志》古色古香的片场被雨幕笼罩，青石板上积着水洼，倒映着阴沉的天空。
纪昭珩攥着剧本的指节发白，戏服上繁复的刺绣被雨水洇湿，贴在他紧绷的脊背。不远处，饰演女主角的苏晴正和导演激烈争执，她鲜艳的口红色号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场戏根本不合理！” 苏晴将剧本摔在道具桌上，震得铜香炉里的香灰簌簌掉落，“我的角色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原谅男主？这不符合人物逻辑！”
导演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里满是疲惫：“这是编剧定好的剧情，今天必须拍完。”
纪昭珩上前一步，声音温润却带着坚持：“苏老师说得对，这个转折太突兀了。如果能增加一段两人交心的戏份，情感过渡会更自然。”
“你倒是会做好人！” 苏晴突然冷笑，“当初定妆照你非要抢 C 位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什么自然不自然？”
片场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雨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纪昭珩的睫毛猛地颤动，他向来温和的琥珀色眼眸泛起冷意：“苏老师，如果对角色有分歧，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但请不要恶意揣测。”
“沟通？和你这种靠流量上位的花瓶有什么好沟通的？” 苏晴的声音尖锐得像把刀，“你连成团出道都没有，要不是你运气好，当一次飞行嘉宾突然出名，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拍戏？而且我听说你小助理的闺蜜是你们公司的股东，没有里面的关系，导演会让你演男主？”
“够了！” 纪昭珩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却在苏晴即将转头看向阮星栩时，抢先落到了刚从道具组赶来的阮星栩身上。他看着她头发和裙摆沾着泥水，心猛地揪紧 —— 以苏晴此刻的状态，若是把矛头转向毫无背景的阮星栩，后果不堪设想。
“两位老师，我有个想法。” 阮星栩展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剧情分析和分镜建议。
“闭嘴！” 纪昭珩突然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烦躁，“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排工作了？回你的岗位去！” 他在说出这句话时，暗暗给阮星栩使了个眼色，阮星栩只是身体微微一僵，意识到了他的暗示，却又担心他自己无法应付此时愤怒的苏晴。
苏晴却嗤笑一声：“助理也来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
“我只是希望能推进拍摄进度。” 阮星栩的声音没有丝毫畏惧，“而且纪老师之前在《月影谣》里用过类似的叙事手法，当时的观众反馈很好。”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苏晴，“苏老师您的情感戏处理细腻入微，如果结合您的表演风格一定可以更加出彩。”
林小满不知何时从人群中挤过来，悄悄拉住她的手，用口型说 “别理他”。
阮星栩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将笔记本轻轻放在导演面前：“这是具体的分镜方案，还请各位老师考虑。” 说完，她转身走向道具棚，背影带着倔强的挺首。
当晚，林小满一边气呼呼地给阮星栩吹头发，一边吐槽：“那个纪昭珩太过分了！” 她突然眼睛一亮，“不过今天道具组新来的那个男生超帅！听说以前是武术指导呢！”
阮星栩捧着杯子，热气氤氲了她的睫毛：“是吗？那人家陆川小少爷帮你搬了一天道具，你还在这看道具老师呢。”
“陆川那家伙就是闲着没事来捣乱的！” 林小满把吹风机一放，“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帮你出气。对了，陆川说他有办法能让苏晴闭嘴，要不要试试？”
“你们俩个别乱来哈，他们都是对工作很认真的人，我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阮星栩扭头看着小满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小满把她脑袋扭过去，“坐好了，吹头呢，一会儿在感冒了。”
次日，片场气氛依旧压抑。纪昭珩和苏晴虽然不再公开争吵，但对戏时眼神里都带着火药味。阮星栩默默做着本职工作，却在收工后，将修改好的方案放在纪昭珩的休息室，突然在门口撞见了刚回来的纪昭珩。
“为什么......” 纪昭珩开口时声音沙哑，他倚在门框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布满血丝，“为什么还要坚持？那天我那样对你......”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阮星栩首视着他的眼睛，“也是因为，我相信你能诠释出最完美的男主。”
纪昭珩转动手里的魔方，金属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那是摔碎水杯那天，阮星栩给他的。“对不起。” 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那天是我怕苏晴把矛头转向你，才...... ”
“我知道啊，你眼神暗示的很明显的。可是接下来的拍摄......”
“就按你的方案来。” 纪昭珩难得露出一抹笑，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们刚刚讨论过你的方案，大家都觉得很棒，这次换我听你的安排。”
杀青宴那天，横店的雨终于停了。月光洒在古色古香的酒楼里，映得纪昭珩身上的银链泛着微光。他端着酒杯穿过人群，走到正在帮工作人员收拾餐具的阮星栩面前。
“谢谢你。” 他将酒杯轻轻碰了碰她手中的果汁，“那天如果不是你，这场戏可能就毁了。”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木盒，盒盖上用银丝镶嵌着《青崖志》片场的标志性飞檐。
阮星栩惊讶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笔杆上镌刻着片场的坐标经纬度，笔帽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这是......”
纪昭珩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笔尖刻了你名字的缩写。每次写剧本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在片场为我据理力争的样子。你就像这支笔，将最珍贵的心意，写成了我演艺路上最动人的注脚。”
阮星栩握着钢笔的手微微发颤，鼻尖泛起酸涩。
不远处，林小满正被陆川逗得哈哈大笑，男生手里举着手机，似乎在给她展示什么有趣的视频。察觉到阮星栩的目光，林小满调皮地比了个心，拉着陆川躲到柱子后面继续嬉笑。月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在他们身上，将这一刻的温暖与心动，都揉进了秋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