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市的夜雨裹着荧光污染,在废弃地铁站的穹顶汇成诡异的光河。沈昭然背靠长满变异苔藓的承重柱,听着远处健康安全局悬浮车的轰鸣声渐远。苏夜枭的匕首仍抵在他喉间,刀刃上流转的紫色量子光,与她瞳孔深处若隐若现的幽蓝微光遥相呼应。
“你的眼睛...”沈昭然喉结微动,刀刃立刻压下一道血痕。他瞥见苏夜枭背包侧袋露出的半截古籍,皮质封面上烫金的《量子纠缠与生物共振》字样己经斑驳,泛黄的书页间夹着一张边缘发脆的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二十年前的实验服,眉眼与眼前的女人有七分相似。
“再乱动,我就把你的视神经量子化。”苏夜枭冷笑,却在收刀的瞬间,让背包滑落肩头。沈昭然趁机看清寻人启事上的文字:顾氏量子生物实验室急寻首席科学家之女顾清晏,特征:左肩星芒状胎记。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那胎记形状,与苏夜枭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纹路如出一辙。
“顾沧溟是你父亲?”话一出口,沈昭然就后悔了。苏夜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危险的量子波动。她的匕首突然抵住沈昭然胸口,这次却不是攻击,而是精准挑开他实验服内袋,拽出那张被汗水浸透的毒素样本分析报告。
“你从哪拿到的?”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报告边缘顾沧溟的签名。沈昭然这才发现,报告角落用红笔标注的公式,与她匕首上的紫色光刃纹路完全一致。“三个月前他的实验室爆炸,我在废墟里找到的。”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但报告最后一页被撕了...”
苏夜枭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隧道滴水声,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回响。她松开手,任由报告飘落在变异苔藓上,那些荧光绿的菌丝立刻疯狂吞噬纸张,却在触碰到量子公式的瞬间蜷缩成灰。“原来他到死都没放弃。”她弯腰捡起背包,书页间的寻人启事飘落,沈昭然眼疾手快接住。
“二十年前,”苏夜枭背对他走向轨道深处,声音被地铁隧道扭曲得空灵,“父亲主持‘女娲计划’,试图用量子纠缠模拟人体代谢系统,让人类彻底摆脱毒素困扰。但军方插手后...”她突然转身,匕首擦着沈昭然耳畔钉入墙壁,“他们想要的不是排毒,是制造能吞噬一切的活体武器。”
沈昭然望着墙上震颤的匕首,刀刃上映出苏夜枭的倒影——她正在解开袖口,小臂上布满银色的量子纹路,如同精密的电路图。“我就是那个失败品。”她的指尖抚过纹路,“实验让我的神经系统与毒素产生共振,现在的我,既是探测器,也是...”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珠在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也是容器。”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沈昭然下意识握紧寻人启事。苏夜枭却若无其事地整理背包,将古籍塞回袋中时,露出夹层里的半张老照片——少年顾沧溟抱着年幼的女孩站在实验室前,背景墙上的标语写着代谢革新,重铸人类。“父亲发现军方阴谋后,把核心数据分成三份。”她踢开脚边一块长着荧光蘑菇的铁轨,“一份在深渊实验室,一份在我这,还有...”
悬浮车的探照灯突然穿透隧道迷雾,苏夜枭猛地拽过沈昭然滚进废弃车厢。子弹擦着车顶飞过,将量子苔藓炸成漫天绿火。“记住,”她在爆炸声中大喊,温热的呼吸喷在沈昭然耳畔,“不要相信任何能正常排出毒素的人!”
混乱中,沈昭然摸到她背包里硬物的棱角——那是个金属盒,表面刻着与寻人启事相同的实验室徽标。当他们爬出车厢时,苏夜枭的瞳孔正发出强烈的幽蓝光芒,如同导航灯塔般指引着逃生方向。沈昭然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她能精准感知毒素的真正原因——她的身体早己变成了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量子代谢系统”。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两人在霓虹与酸雨交织的巷道中狂奔。沈昭然低头看着手中的寻人启事,泛黄的纸张边缘隐约透出荧光墨迹。他想起顾沧溟实验室里未完成的量子透析装置,想起星遥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突然惊觉这场拯救妹妹的行动,或许早己卷入一个关乎人类存亡的巨大阴谋。
而苏夜枭在转角处回头时,幽蓝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犹豫。她摸了摸藏着金属盒的背包,想起父亲在爆炸前最后一次通讯里说的话:清晏,当所有器官都开始排斥身体,或许我们该重新定义“废物”的意义。远处,健康安全局的无人机群正在天空编织成死亡之网,而他们,不过是这张网中即将掀起风暴的两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