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酸雨里扭曲成诡谲的光晕，沈昭然踩着新海市地下十七层黏腻的合金地面，防毒面具下的呼吸急促而灼热。苏夜枭黑色皮衣的残影在量子感应灯的明灭间若隐若现，她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那是方才战斗中沾染的量子毒素残留。
转过第三个锈蚀的通风管道，沈昭然突然撞进一片浓稠的黑暗。应急灯在头顶滋啦闪烁，废弃地铁站的轨道上横陈着半截变异苔藓包裹的列车残骸，荧光绿的菌丝正沿着铁轨吞噬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他伸手去摸内袋里的毒素检测仪图纸，指腹触到纸张边缘被汗水晕开的量子公式。
“跟踪的技术很烂。” 冰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量子刀刃特有的震颤。沈昭然还未转身，喉间己抵上一抹刺骨的凉意。苏夜枭的匕首泛着幽紫光芒，刀刃与皮肤接触的瞬间，他腕间的黑色纹路突然灼烧起来——这是毒素与中和剂产生的应激反应。
沈昭然举起双手，借着应急灯的幽光，他看见苏夜枭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星芒状纹路，和妹妹星遥手臂上的黑色藤蔓截然不同，却同样透着量子化的危险气息。“我需要你的能力。”他吞咽着喉间的铁锈味，“我妹妹......”
“得了吧。”匕首微微用力，划破表皮渗出一滴紫黑色的血珠，“健康安全局的‘猎犬’都喜欢用亲人当幌子。上周有个蠢货说他女儿得了量子肺炎，结果腰后藏着能瘫痪整座地下城的电磁脉冲器。”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突然扯过沈昭然的实验服，从口袋里拽出那卷皱巴巴的图纸。
图纸展开的瞬间，苏夜枭的呼吸陡然急促。量子检测仪的设计图上，肾小球过滤原理与量子纠缠公式疯狂交织，某个标注着“废物分离模块”的区域被红笔反复圈画，旁边潦草写着：能否模拟肾小管重吸收机制？“你是顾沧溟的人？”她猛地将沈昭然抵在生锈的铁柱上，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三个月前他把实验室自毁了！”沈昭然挣扎着喊道，“但我在那些残骸里找到半张毒素样本分析报告，和你战斗时用的中和剂成分......”话未说完，苏夜枭突然捂住他的嘴。远处传来履带碾压碎石的声响，三辆涂着健康安全局标志的悬浮车正沿着废弃轨道驶来，探照灯在隧道里切割出惨白的光带。
“他们装了量子定位器在你身上。”苏夜枭的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带着变异苔藓特有的腥甜。她扯开沈昭然的衣领，果然在锁骨下方发现一个芝麻粒大小的追踪器，正泛着危险的蓝光。匕首精准挑飞追踪器的刹那，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追踪器在半空炸开，紫色的量子能量如蛛网般蔓延。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苏夜枭将图纸塞进沈昭然怀里，转身踢开一节长满菌丝的车厢，露出后面堆满神秘箱子的暗室，“要么被执法队抓回去，看着你妹妹在‘合法治疗’里慢慢变成一具量子干尸；要么帮我潜入政府的‘深渊实验室’，盗取他们最新的毒素样本。”
她抽出另一把匕首，在墙上划出一串诡异的符号，紫色光痕渐渐拼成肾脏的轮廓：“那些样本里藏着‘净化计划’的核心秘密——你以为黑市的量子排毒技术是偶然发明？错了，所有未经认证的疗法，源头都来自官方故意泄露的‘失败品’。”沈昭然想起星遥全息画板上那只凝视废墟的巨眼，后背渗出冷汗。
悬浮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苏夜枭突然拽过沈昭然的手腕，匕首在他掌心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滴落在地的瞬间，地面的变异苔藓疯狂涌动，编织成一张荧光绿的掩护网。“样本里有能逆转量子化的关键物质，”她的声音混着菌丝生长的簌簌声，“但实验室的防护系统需要活体毒素反应才能破解——就像用尿液样本打开肾脏研究所的门禁。”
沈昭然看着掌心翻涌的黑色纹路，想起顾沧溟实验室里未完成的量子透析装置。如果能拿到样本，或许真能找到像肾小管重吸收有用物质那样，分离毒素中可利用成分的方法。“我答应你。”他咬牙道，“但你得保证样本能救我妹妹。”
“成交。”苏夜枭甩出一枚刻着肾形图案的徽章，徽章表面流动着与她匕首相同的紫光，“明晚十点，带着这个去码头7号仓库。记住——如果图纸上的‘废物分离模块’敢少一个参数，我就用这把匕首，亲自把你的量子毒素纹路刻成墓志铭。”
话音未落，她己消失在菌丝织成的帷幕中。沈昭然握紧徽章，金属边缘割得掌心生疼。远处传来执法队的怒吼，而他望着墙上逐渐消散的肾脏符号，突然意识到这场交易或许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就像肾脏是人体代谢的枢纽，那份毒素样本，很可能是扭转整个新海市命运的“排毒开关”。而健康安全局的探照灯扫过隧道时，他们尚未察觉，自己追捕的猎物，己经咬上了更危险的诱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