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伊甸研究院的警报声刺破凌晨三点的寂静,沈昭然从基因序列图谱的全息投影中惊起。实验室内的恒温系统突然失控,培养舱里的藤蔓样本疯狂撞击玻璃,荧光在防护面罩上投下扭曲的倒影——这场景与中央公园异变如出一辙,却比记忆中更显暴戾。
"全体戒备!"江执锐的暴喝通过通讯器炸响,噬菌共生体在他手臂上翻涌成银鳞铠甲。沈昭然抓起装有"基因污染方程式"芯片的保险箱,基因视觉本能地启动,视网膜上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蓝脉络——整个研究院的地下管道、通风系统,甚至墙壁中的钢筋,都在被某种未知的基因信号侵蚀。
防爆门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沈昭然后退半步,看着厚重的合金门板如热蜡般融化,无数泛着荧光的触须探入,每根触须的横截面上都刻着熵变同盟的鲸鱼图腾。当触须组形轮廓的刹那,她的血液几乎凝固——那身影穿着与夜莺相似的白大褂,却有着章鱼般的八只复眼,脊椎处伸出的机械骨刺正滋滋冒着电火花。
"沈博士,久仰了。"织网者的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开口,声波中夹杂的次声波让沈昭然的基因视觉剧烈刺痛。对方抬手间,整个实验室的灯光转为诡异的紫色,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呈现出全球地图:七大洲的生物基因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北极冰川下的基因库如心脏般跳动,释放出的污染波正吞噬着所有生命分类的界限。
"看看这个美丽的新世界。"织网者的触须划过澳大利亚的位置,那里的考拉基因与桉树基因疯狂融合,形成巨大的树人状生物,"当哺乳动物与植物的界限消失,当节肢动物获得脊椎动物的智慧,所谓的生物分类学,不过是远古人类的幼稚游戏。"
沈昭然握紧保险箱,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你在制造灾难!这些变异生物会毁灭生态系统!"她的基因视觉捕捉到关键细节——模拟图中所有污染扩散的节点,都与母亲实验室的坐标存在量子纠缠。记忆突然闪回夜莺最后的警告,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织网者发出刺耳的笑声,复眼同时转向她:"毁灭?不,这是进化。你以为自然选择是温和的过程?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时,每天都有百万物种灭绝。"它的触须突然暴涨,缠住江执锐的脖颈,共生体的银色鳞片在接触瞬间开始氧化,"而我们,不过是按下了加速键。"
江执锐的嘶吼声中,沈昭然突然举起陆隐渊的机械义肢。鲸鱼图腾徽章在紫色光线下泛起血芒,与织网者身上的基因纹路产生共鸣。"你害怕这个。"她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基因视觉让她"看"到对方基因链中隐藏的缺陷——那些过度融合的基因片段正在产生排斥反应,就像中央公园的藤蔓最终会自我腐蚀。
织网者的动作顿住,复眼闪过愤怒的红光。实验室的墙壁轰然倒塌,更多变异生物涌入:长着蝙蝠翅膀的巨蟒、皮肤透明可见电路板的北极熊、根系缠绕着纳米机器人的橡树。沈昭然的基因视觉疯狂报警,这些生物的基因末端,都连接着同一个恐怖的源头——北极的"深渊之门"。
"你以为能阻止我们?"织网者的声波震碎所有玻璃,"看看你的身后。"沈昭然转身,瞳孔骤缩——研究院的基因库防护层正在剥落,露出里面存放的古代珊瑚样本。那些被陆隐渊视为禁忌的封存物,此刻竟与织网者身上的基因产生共振,发出类似鲸歌的低频声波。
江执锐趁机挣脱束缚,共生体化作利刃刺向织网者。然而在接触的瞬间,所有变异生物突然同步发出高频尖啸,声波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基因剪刀,首取沈昭然手中的保险箱。千钧一发之际,她将芯片塞进贴身口袋,用机械义肢挡下攻击,金属关节迸发出的火花中,她看见织网者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记住,沈昭然。"织网者的身影在基因污染的浓雾中消散,"当北极的深渊之门开启,你那些关于分类和平衡的执念,将和这个腐朽的世界一起,被扫进进化的垃圾堆。"余音未落,整个研究院开始剧烈震颤,沈昭然的基因视觉中,全球的基因污染网络己经完成70%的链接,而最后的30%,正指向她母亲实验室的方向。
江执锐抓住她的手腕:"快走!这里撑不了多久了!"沈昭然回头看向基因库,那些古代珊瑚样本的荧光越来越亮,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鲸鱼图腾。她突然想起夜莺说过的话:"方程式的核心,在你母亲的实验室"——或许那里不仅藏着阻止污染的关键,更藏着她家族与熵变同盟纠缠二十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