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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御笔丹青藏心事,暖玉温润映君心》

景和二十七年春,夜漏二更。

乾清宫御书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燃到了尾声,只余下几缕游丝般的青烟。沈清辞(萧承煜身体)屏退了所有内侍,独自站在紫檀木书案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砚台。烛光下,案头摊开的并非奏折,而是一幅半旧的画卷。

三日前,她依着萧承煜通过锦书传递的指示,在书房东侧的博古架后找到了一个暗格。推开暗格的瞬间,她以为会看到与“同心镜”相关的秘闻,却没想到里面只放着两样东西——一卷用明黄锦缎包裹的画卷,和一个古朴的白玉锦盒。

画卷展开的刹那,沈清辞的呼吸骤然一滞。

画中女子身着月白色舞衣,于宫宴的琉璃灯下翩然起舞。广袖流仙裙随旋转扬起,如月华倾泻;鬓边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轻颤,东珠的光泽与眸光交相辉映。那眉眼,那神态,分明是三年前上元节宫宴上,她被皇后点名献舞时的模样。

笔触细腻得惊人,连她舞到高潮时,鬓角滑落的一缕发丝都被精准地捕捉。更让她心惊的是,画中背景的光影处理极为独特——明明是宫宴的热闹场景,画师却只用寥寥数笔勾勒出模糊的人影,所有的焦点都凝聚在舞者身上,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只为衬托她那一刻的光彩。

这是谁的手笔?

沈清辞的指尖微微颤抖,翻过画卷背面,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行极小的落款,用的是她极为熟悉的、萧承煜独有的狂草——“煜,景和二十西年上元”。

景和二十西年,正是她及笄那年。而那时的萧承煜,还是个尚未完全亲政的太子。

她猛地想起萧承煜袖中那枚从未示人的暖玉,想起他看自己时偶尔流露出的、让她捉摸不透的目光。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握不住画卷。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打开旁边的白玉锦盒。盒中躺着一枚羊脂玉暖玉,巴掌大小,玉质温润通透,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玉身上用极细的阴线刻着缠枝莲纹,纹路繁复而流畅——正是她从及笄起便偏爱的绣样,是她绣在帕子上、刻在妆奁里、甚至连献宝时的锦盒都选用的纹样。

暖玉的背面,同样刻着一个极小的“煜”字,与画卷上的落款如出一辙。

沈清辞缓缓拿起暖玉,触手生温,仿佛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她忽然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细节:每次宫宴,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感受到一道目光的追随;父亲几次在朝堂上被弹劾,最终都莫名其妙地化险为夷;甚至连她去年在庙会上看中的一支绝版玉簪,几日后竟出现在侯府的礼品匣中,送礼人只说是“友人所赠”……

原来,那道目光来自他,那些“巧合”也来自他。

这个在朝堂上杀伐果决、平日里冷峻寡言的帝王,竟然默默关注了她三年?

沈清辞靠在书案边,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她一首以为萧承煜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是需要她和家族小心应对的皇权象征,却从未想过,他冰冷的表象下,竟藏着这样一份不为人知的深情。

三年前的宫宴,她确实被点名献舞,但那时她只当是皇后对侯府的恩宠,并未留意台下的目光。原来,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有个少年天子正将她的身影,一笔一划地刻入画中,藏进心底。

“陛下,您还没歇息吗?”王承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疑虑。

沈清辞猛地回过神,慌忙将画卷和暖玉塞回暗格,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暖玉的纹路,那温润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定了定神,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道:“朕……在看一份密折,马上就好。”

待王承恩的脚步声远去,她再次打开暗格,小心翼翼地捧起暖玉。玉身上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流转,像极了她亲手绣出的图案。她忽然想起萧承煜(沈清辞身体)在信里吐槽过:“你那缠枝莲纹绣得太密,像朝堂上喋喋不休的言官。” 那时她还回信怼他“不懂审美”,却没想到,这被他“嫌弃”的纹样,竟被他刻在贴身的暖玉上,日日携带。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微麻的暖意。她想起萧承煜被困在她身体里,笨拙地学蹲安、被庶妹刁难时却用帝王口吻反击的样子;想起他在信里用歪扭的小乌龟怼人,却又在关键时刻提醒她小心王承恩;想起他明明可以用帝王权势压人,却愿意和她这个“冒牌皇帝”建立同盟,互诉困境……

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

沈清辞将暖玉贴在掌心,闭上眼。透过这枚玉,她仿佛能感受到萧承煜的体温,能想象出他平日里将它藏在袖中,偶尔时的神情。是带着思念,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忽然想起今日早朝,她因不熟悉河道术语而卡壳,是王承恩用纸条提醒了她。那时她还在心里抱怨萧承煜为何不提前教她这些,现在想来,他或许早己料到她会遇到困难,才会让锦书送来“便服”和朱批心得,甚至在暗格里藏着这些……属于他心事的证据。

“逆转光阴……”她喃喃念着锦书查到的关于同心镜的传说,看着手中的暖玉,“难道这镜子的力量,真的与……”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脸颊发烫。那个在御花园差点被石子绊倒、批奏折把“漕运”写成“槽运”的自己,在他眼中,又是什么模样?他看到她用他的身体闹出那些笑话时,是会皱眉,还是会……偷偷发笑?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鸟鸣,是锦书约定的信号。沈清辞连忙将暖玉和画卷放回暗格,仔细掩饰好痕迹,这才走到窗边。

锦书递进来一个油纸包,压低声音:“小姐,‘陛下’让我给您带句话——‘明日早朝若再把“都察院”说成“绣鞋院”,就把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全送给刘才人。’”

沈清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语气,果然还是那个霸道的帝王。她接过油纸包,里面除了纸条,还有一块用锦帕包着的东西,触手温润。打开一看,竟是一枚刻着“辞”字的玉佩,样式古朴,与萧承煜的暖玉隐隐成对。

纸条背面,是萧承煜略显生涩却依旧有力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暖玉暂借你把玩,这枚‘辞’佩,换你别再写错字。”

沈清辞握着那枚“辞”佩,感受着玉上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发现了暗格,早就准备了这枚玉佩。

她回到书案前,拿起朱笔,却没有立刻批奏折。烛光下,她看着自己(萧承煜)的手,想起那枚暖玉上的缠枝莲纹,想起画卷中自己起舞的模样。

或许,这场灵魂互换带来的,不仅仅是危机。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有着普通人的情愫。他的暗恋藏得太深,深到要用一幅画、一枚玉来寄托,深到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未曾察觉。

沈清辞将“辞”佩贴身藏好,重新拿起奏折。这一次,她笔下的朱批似乎多了几分流畅,虽然依旧对某些朝政术语感到陌生,但心中那份对萧承煜的隔阂,却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许多。

御书房的夜依旧深沉,龙涎香的余味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沈清辞看着案头的朱笔,忽然觉得,或许与萧承煜联手破局的日子,也不全然是麻烦。

至少,她现在知道了,那枚暖玉里,藏着怎样一份深沉的情意。而这份情意,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正在她心中漾开越来越大的涟漪。寻找同心镜的路途还很漫长,但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宫墙内外,两个错位的灵魂,因为一幅画、一枚玉,距离正在悄悄拉近。而那隐藏在御书房暗格里的秘密,终将成为点燃他们之间情感的引信,在接下来的风波中,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