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里的一切都蒙上了老旧相片般的颜色。
在这个时候会有人为快要离开的太阳而伤心哭泣吗?我想不会,因为太阳明天会照常升起照常落下,是因为经历了太多遍麻木了吗?还是因为太寻常根本没有人不在意?
但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哭声,是的,在活动室里一个病人正在为马上要下山的太阳而哭泣。
多么纯粹的眼泪,有人去安抚她的情绪,徐穗也走了过去,我跟上前。
我不会安慰人就在旁边傻傻的站着。
有人唱起了民谣,有人自言自语说着安慰的话,但最后还是护士来宣告太阳的落幕。
我和徐穗走了出去,准备回病房,走廊的尽头有一面窗户,夕阳撒进来没有照到地板上,而是照在了一个正在跳舞的人身上。
她的腰板挺的笔首,动作却轻柔利落,仿佛练了千百遍。
徐穗拉着我的手边走边对我介绍:“那个就是程姐姐,就是她教我跳的舞。”
我知道是和我们坐在一桌吃饭的那个阿姨,不过现在称姐姐更为合适。
等我们走近,一曲舞毕,掌声响起,是徐穗鼓的掌。
程姐转过头向我们露出笑容,我礼貌性的回了一个。
徐穗拉着我向前把我介绍给程姐姐。
徐穗:“程姐姐这个是我的好朋友记洛。”
我:“程姐姐好,我叫记洛。”
程姐姐:“我记得,我记得今天我们见过,小洛,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她的声音温柔。
对于称呼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我点了点头。
后来的每一个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都会来找陈姐姐,我得知了她的名字叫程司思。
程司思会教我们跳舞会讲她的故事给我们听,会说她和她伴侣怎么认识。
她说她的伴侣是一个很爱笑很温柔的人,她们在初夏的时候认识,那时候她正在学自行车虽然快二十岁了但还是没有学会,于是就把自行车闲置在了老家。
程司思的老家在海边,老一辈的靠打鱼赚到了第一桶金,有了这第一桶金后辈们也就受到了高等教育,来到了这里后又靠着知识与能力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但每年的暑假她都会回去。
那年暑假程司思没事干,想起去年还没学会的自行车就把它又拿了出来,那是一辆粉色的车,上面因为闲置一年己经落了一层灰,程司思把它搬出来打了一盆水用毛巾把车擦干净。
程司思老家有很多上下坡,于是她推着自行车到了一个没什么车辆的上坡,她准备从这里滑下去,这样就可以靠下坡让车先动起来,不怎么需要用脚蹬。
她先双手抓住车把,然后中指搭在刹车上,等她坐好右脚离地搭上车踏板。
自行车因为惯性动了,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发出“沙沙”声,程司思看着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她一边保持着平衡一边轻捏刹车。
俩边的树木房屋快速掠过,夏风热热的像是一双温热的大手,带走了程司思脸上的汗珠。
这幅画面就像是电影最后的落幕,很快但留给人们对电影的感叹。
快结束时程司思捏下刹车,可她没想到,车轮碾过一个石子导致她失去平衡人和自行车都往右边倒去,还好右边是绿化带的草坪,还好车速不快。
但一下子摔下去还是怪痛的,痛的程司思龇牙咧嘴,右胳膊第一个磕到地面,承受住了最重的撞击。
她翻了个身躺平,左手抓住受伤的右手防止第二次伤上加伤,她没办法一下子站起来于先扶着右臂坐在了草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需要我帮忙吗?”
不等她说一双手就伸手握住了她受伤的右手:“看起来很严重呢!”
她想如果不是这个人长的还有几分姿色,她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看见她吸气,那个人还抓着她的手笑:“看来是要去医院了,先站起来吧!”
程司思看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想说你先走吧!我自己来,但她这个时候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
程司思站了起来,对面的人也跟着站起来,她发现这个人不仅长得好,个头也挺高。
车子被先推到一旁停好,程司思去了医院把伤口清洗包扎了一下。
那个青年一首没有走,但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就这么看着她处理伤口。
医生先帮她清理一下伤口,她痛的想把手抽离,这种痛是从里到外,从伤口深处到皮肤表面,仿佛在拿一个钢丝球在伤口上搓。
“痛吗?”
程司思抿了抿唇:“你说呢?”
“那怎么样才能不那么痛?”
程司思摇头:“不知道。”
伤口处传来丝丝凉风。
“吹吹就不痛了。”
程司思看向他,他对她笑,她想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爱笑。
等包扎好胳膊,小臂因为缠了纱布粗了一圈,程司思看着捧着她胳膊手左看右看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程司思轻咳两声开口询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向她,刚好对上视线,一种眼神清澈眸光带水笑起来眼角下垂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程司思被看的有点别扭,主动撇开了头 ,她想着也太犯规了吧!
对面的人回答:“我叫亓九。”
她想什么七九,她还七舅姥爷呢。
但程司思没说,亓九仿佛从她的表情中就读懂了,他放下程司思包扎的右手,牵起她的左手,用食指在她手心写字。
程司思感觉到手心的痒意,像是羽毛扫过心头酥酥麻麻的,刚写完第二画程司思就想握拳,但她的西根手指都被亓九握住了,她一动刚好握住亓九的手指。
亓九又笑了,但他没有分神一笔一画的把名字写在她的掌心,好在他的名字笔画少,要不然程司思还真没办法等到他写完。
程司思用手指着手心,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想他们还会再见的。
这天程姐姐就说到了这里,因为时间不早了。
天彻底黑下来,我们己经回到了房间。
三月份的夜晚比白天还要冷,徐穗倒了些热水暖手顺便也给我倒了杯。
她坐在床边:“记洛你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我没带思考的回答,回想前十几年的记忆别说恋爱了,我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但的确有喜欢我的人对我表白,当时我有只有俩个想法。
其一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其二我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虽然父母忙没时间管我,但家教还是蛮严厉的。
回答完我反过来问徐穗:“你呢?”徐穗谈过恋爱吗?徐穗喜欢什么样的人?徐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我明明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却在这一刻很想知道答案。
徐穗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徐穗很疲惫,她好像没电了似的低着头。
可能是困了吧!我让她先去洗漱。
浴室里传来水声,我听着这水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