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在那么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鬼脸出现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他们一首都在。
我在每天早上护士和医生来查房时告诉了他们,我的主治医生楚医生下午找我约谈。
但昨天的楚医生明明还意气风发,怎么今天有点疲惫感。
不过楚医生还是照常询问我的情况,我一一回答。
当我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他们一首在说着一个人一个叫项小美的人。
我凑上前。
后来我知道了故事的全过程。
他们说那也是个阴雨天,医院里来了一位病人,其实每天都有新的人来新的人走。
但当时混杂在雨里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声音尖利的控诉着为什么要送她来这里?她没有生病,把她送到这里才会让她生病。
在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了别人,只有她和送她来这里的母亲。
她的母亲红着眼睛站在一旁指着她说:“你这还叫没有病啊?”
她好像被这句话给激怒了,转身就把头往走廊窗户上砸,她面容扭曲眼泪糊了一脸,完全看不出是个正青春的少女。
旁边的护士上去阻拦,但还是没防住她把自己磕个头破血流。
她的母亲哭了,一边哭一边说着气话:“让她砸!让她砸!砸死了就当我没生你!”
在局外的人能看出作为母亲的伤心,她是没办法了,怎么说都不行了才会说出如此让人绝望的话,但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亲爱的人说出来的话越伤人。
做为局内的她会把每一句话当真,把每一句说她的话用磨刀石磨成尖锐的针狠狠的刺向自己。
一个护士己经拉不住她了,又来了一个才将将把她按住。
项小美不停的挣扎,嘴里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她的眼神凶狠里透着委屈死死的瞪着对面的人。
另一头的护士也在劝说她的母亲:“阿姨我们先不说来,不说了,何必呢?”
护士拿出纸给她的母亲擦眼泪给她擦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
她也是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喘着粗气,又因为哭的太狠身体一抽一抽的,她低着头让俩边的护士架着,但流下来的眼泪好像堵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喘不上气。
她又扬起头,用嘴大口大口喘息着,她像是搁浅的鱼。
等这场闹剧结束己经是一小时以后。
项小美最后当然住院了,一开始她闹,实在闹的不行甚至扬言要从这里跳下去,但是医院的窗户都是封死的。
最后都会被按着打一针镇定剂,然后用束缚带绑起来。
等她安静下来了,就躺在床上说:“我想打电话,我想给我妈打电话。”眼泪又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流下来。
护士们深知打电话的后果是什么,上一次她打了电话,就一首重复着一个问题问对面的人:“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
打电话就这么一首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又刺激到她了。
她喊叫出声:“啊!啊!啊!”手也不停的捶着自己的大腿。
随着一边的喊叫,她还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
最后护士也是同样的操作……
这次她也是这样一首重复着想打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这样会让自己以及对面的母亲都受到伤害,可她还是想这么做。
什么原因呢?楚医生问过她,她面对楚医生的态度和面对她母亲的态度截然相反,那就是沉默不语。
不论问她什么她都不说,仿佛楚医生是美杜莎,和他待在一起她就变成了石头。
楚医生看着她的病例,姓名项小美,年龄二十……
根据她的情况初步判断她有躁狂症,焦虑症。
但还不能准确判断,因为她的这些情况只在特殊环境下发生。
就像现在她又极其安静甚至问她什么也不回答。
但依楚医生的观察,她每天都有好好吃药以及和别人的交流都是正常的。
但她对打电话以及电话那头的母亲仿佛有什么执念。
于是楚医生问:“听说你每天都想要打电话给你的母亲,为什么呢?”
看着对面低着头的项小美,有了一点反应但也只是扣着指甲的力气变的更重了。
楚医生继续道:“你恨她吗?”
项小美终于有了一个不算大的动作,她摇了摇头。
楚医生还想问,但项小美没给他这个机会,她站起来就走出去了,看来从她这里是一点也问不出什么。
病例的上方留了家属的电话号码,楚医生打算打电话去问问。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后面还有别的患者。
等到休息的时间,楚医生坐在长椅上,电话响了一会才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男声:“喂?”
楚医生:“喂,您好!是项小美的家属吗?”
电话那头:“陶柳!找你的!”
听着电话那头喊人的声音,另一个女声从那头响起:“好,来了。”
很快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喂?”
楚医生:“我是皖山医院项小美的医生,楚川涵”
陶柳:“哦哦,楚医生啊!有什么事吗?”
楚川涵:“是关于项小美的事。”
陶柳:“她是不是一首在闹?”
楚川涵:“还好,但不是这个,我是想问您一些关于项小美的事。”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几秒。
陶柳反应过来重新出声:“啊哦好。”
楚川涵:“她从什么变成这样的呢?”
陶柳回忆了一番:“她一首这样,对我们很不耐烦,只要和她有关系的她都一个样。”
楚川涵不这么认为:“那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自伤行为的呢?”
陶柳:“一不合她心意她就那样,第一次的时候就是高中吧。”
楚川涵:“那方便问一下她的父亲吗?”
对面一瞬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陶柳:“我和她亲生爸爸离婚了,从小她姥姥带她的,我为了养她们就出去打工了,但没多久她姥身体就不行了,我就回来带她,但现在为了她也没有结婚。”
楚川涵表示了解了。
楚川涵:“那她最近给你打电话,您说了些什么让她如此激动?”
陶柳:“没什么啊!我就告诉她要好好治。”
楚川涵:“好我知道了,打扰您了。”
说完等对面挂断对话,楚川涵还是觉得一定有什么隐情。
项小美回到自己的床位就躺下了,她侧身躺着蜷缩着咬着手指甲,心里像瘪了气的气球,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
等护士喊醒她,己经是吃晚饭的时间。
一觉睡到太阳下山,项小美的心里有一种落寞感,好像这里己经不是她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了。
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让她就这么一个人烂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