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赌坊的后门缓缓打开,车夫赶着马车出了门。
林幸喆坐在车厢的一角,翘着二郎腿,吃着瓜子,喝着茶水。
车厢中间的担架上躺着一个人,呼吸微弱。
一名年轻的妇人坐在边上嘤嘤哭泣。
此二人就是城西赵家二房嫡子赵浩和他的夫人。
林幸喆被赵少夫人哭的心烦,把瓜子往盘子里一扔,“哭哭哭,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赵少夫人抬头,怯怯的看了林幸喆一眼,而后低头继续抽泣。
只是声音比先前明显少了许多。
“哎,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昨天哭,今天哭,你这是哭丧呢?
说不定你男人就是让你哭的,才病病殃殃老不好,真是把好运气都哭没了!”
林幸喆,名字挺好,就是嘴挺孬。
赵少夫人被他说的双手捂着脸,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林幸喆满意了。
喝着小茶,吃着瓜子,惬意极了。
……
“哎,回去,回去!上面刚下了命令,今日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得出城!”
伴随着守门士兵的驱赶声,林幸喆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还未停稳,林幸喆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厢厚重的门帘,探出半个身子。
“哎,哎,冯老三,是我啊!昨日傍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这车上有个危重病人,急需出城求医呢!”
林幸喆摇着手朝守门的士兵大喊。
冯老三听到林幸喆的声音,赶忙小跑着迎了上来。
“哎呀,林二爷,真是对不住您呐!
要是早一刻钟,您这情况或许还能通融一下。
可现在,上面下了死命令,不论何人何理由,都绝对不允许出城啊!”
林幸喆一听,顿时急了,仿佛看到他的大金元宝长腿跑远了。
他猛地钻出车厢,“嗖”的跳下地。
“冯老三,你这可不厚道了哈!昨日明明都说好了的,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事关两千两黄金,林幸喆恨不得把马车从空中扔出城。
冯老三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林二爷,您消消气,这真不是我故意为难您。
我们也是刚刚才收到这个命令,我也没办法啊!”
“不是,你们这些官家怎么一点不为民着想,这人病的都快死了,就不能……”
“嘿,谁快死了?那边有朝政府安排的太医呢,专门应对今天的紧急情况。”
这时,一个小兵跑了过来问道。
林幸喆闻言,只觉得一万匹草泥马从头顶飞奔而过,他生气的回身吼道:
“生病的有太医诊治,那出殡的呢?人家可都算好了吉时的!”
“嘿嘿。”小兵嘿嘿一笑,“这位贵人,官府在那边特意安排了神算子,免费重算吉时。”
林幸喆抓狂!
这特么是谁想到的!
“嘿嘿,贵人,瞧病这边请!”
小兵面相很讨喜,不言不语时自带三分笑,说话时更是笑容满面。
林幸喆抓耳挠腮,思虑不定。
冯老三一指马车,“林二爷有位朋友,病的挺重。
今天这是有福了,能得到太医看诊。”
“嘿嘿,那正好,快快快,这边来。”
小兵抓着马缰绳就带着马车往官府租的铺子跟前走。
林幸喆扭头一看,铺子是离城门不远的一间茶铺,被官府征用了半间。
外面立了牌子,上书:凡有急需出城问诊者,太医免费诊治,二十两以内的药钱全免。
他立即高兴起来,今天这事说不定还能让自己多赚一笔钱。
他笑着跟上,边走边说:
“今天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平时想让太医看个诊,那得太阳打西面出来。”
车厢里,原本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重病人赵浩,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赵少夫人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赵少夫人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小声说:
“今天都不让出城,要是需要看病,有太医给看呢。”
说罢,她垂下眼眸。
嫁进赵府十年,她过了十年非人的日子。
今天,终于要出城离开赵府了,没想到事不遂人愿。
男人气恼的一把甩开赵少夫人,轻轻挑起车厢窗帘一角偷偷往外看。
此时,马车己经停下来了,那个小兵引着一位老者走过来。
“听说马车上有危重病人,老夫先为他诊治一番吧。”
老者神色严肃。
“太医,您请,您请。”
林幸喆笑嘻嘻的请老者上马车。
那个小兵扶了一把,将老者搀扶上车,而后自己提着药箱跟在老者后面。
车厢里的男人赶紧躺好,狠狠的朝赵少夫人使了个眼色。
赵少夫人快速在他腋下塞了一样东西,并给他盖好被子。
老者掀开厚重的门帘,躬身走进车厢。
车厢里有些暗,老者打量了一眼,沉声道:“掌灯。”
那个跟进来的士兵立即打开药厢,取出烛火。
车厢里亮了起来。
老者仔细观察了病人的面容,而后给他诊脉。
几息后,老者眉梢突然不自觉的跳了一下,快速垂下眼皮。
垂着的眸子中,神色莫名。
“太,太医,我,我夫夫君,他他……”
赵少夫人话不成句。
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紧张。
“他……唉,他这症状,老朽还真见过。”
老者高深莫测的说道。
“真,真的?”
赵少夫人面色古怪,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
“嗯,老朽的师父曾治愈过一人,与此症状一模一样。
那治疗法子也传给了老朽,你们要是信得过老朽,就将他抬进铺子里,老朽为他好好诊治一番。”
老者说的信誓旦旦。
赵少夫人却是六神无主。
“我,我,我公爹,他他,联系了,西洛国神医,我,我们……”
“哎,这位夫人,病人如今己病入膏肓,西洛国路途遥远,恐挺不到你们到达西洛国啊。
不过,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老朽也是医者仁心。”
老者颇为遗憾的摇摇头。
“况且,你们是出不了城的。我把话放在这儿,这病,我真能治。”
说罢,老者叹了口气,掀开门帘下了马车,小兵急忙跟上。
赵少夫人转头望向担架上的男人。
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暗暗磨牙。
这个林幸喆真是无用,今天,恐怕得挺而走险了。
他猛的坐起来,一把抓住赵少夫人,低声说:
“一会儿配合我行事,不然,你和你的家人都别想活着。”
赵少夫人拼命点头,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起来,出去。”
男人扭着赵少夫人胳膊,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在她耳边低语。
“一会儿怎么办,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