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启瑜赶忙换了角度侧耳细听，想听听那个狮子大开口的王八蛋究竟是谁？
他听她娘的语气，好像害怕对方一般。
在他的认知里，给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才是孙子。
大爷怕孙子，这不合情理！
像他，每次要钱，不光要事先编好理由，还得挑他娘心情好的时候才敢开口。
这个王八蛋大清早的跑来要钱，还吓唬他娘。
玛德，活得不耐烦了！
林霏霏的房间里。
林幸喆得意洋洋的将林霏霏递给他的五张银票揣进怀里，嬉皮笑脸的说：
“堂姐，不要这么无情嘛，我们可是实亲戚，自然是要常走动的。”
林霏霏咬牙，低声咆哮：
“常走动个屁！这事当初就说好了，一锤子买卖，你这前前后后来要过多少回钱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再不还钱，那边就要断我手脚，你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堂弟我西肢不全吧，到时候不还得你养着。”
“滚蛋！谎话连篇的骗子！”
“好好，我马上滚。”
他嬉笑着拉开房门，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玉启瑜终于辨出那说话的人是谁，是他的堂舅舅林幸喆。
玉启瑜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一个堂舅舅，又不是亲的，凭什么问他娘要钱花！
不行，他得讨回来！
玉启瑜偷偷跟了上去。
那圆滚滚的身子笨拙的移动着，像只胖猴子，东躲一下，西藏一头。
由于过于关注前方的人，他并未觉察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正亦步亦趋。
“宝公主，我们还是不要跟着瑜少爷了，这么冷的天，街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兰兰躬着身子，小声劝阻玉宝儿。
“不行，小汤锅虽然很坏，但，我也不希望他被打破狗头。”
在玉启瑜迈出大门槛的一瞬间，玉宝儿蓦地瞥见玉启瑜头部遭人重击的场景。
类似的画面之前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从人贩子手里逃跑，趴在墙头上的时候，她看到麻杆把自己够下墙头。
第二次是她娘亲收拾陈嬷嬷时，她看到了祖母赶来给她娘打破了头。
现在，又出现这么魔幻的画面，她觉得如果不提前防着，可能就变真的了。
小堂哥是自家人，她可以欺负，别人不行！
这闲事她管定了。
“打破狗头？”兰兰惊讶出声，“是他打破狗的头？还是狗打破他的头？”
瑜少爷正是七岁八岁讨狗嫌的年纪，兰兰觉得应该是瑜少爷打破狗的头，小公主太小没表述清楚。
“管谁的狗头呢，别说了，快跟上，他都走远了。”
“哎，公主，要不咱带上侍卫？”
“来不及了！”
玉宝儿猫着腰，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来到大门前。
在守门侍卫众目睽睽之下，小胖手按着门槛小胖腿就往外爬。
突然，小身子腾空而起，紧接着玉启航清冷的声音传来。
“妹妹，你要去哪儿呢？”
“二，二锅锅。”
玉宝儿像个小玩偶似的，被玉启航拎着后背的衣裳，悬在半空中。
像一只被人轻轻捏起的小乌龟，西爪在空中胡乱划拉着，小脑袋使劲扭向玉启航。
玉启航歪头看着她，嘴角几不可察的扬了扬。
“就你们俩出去，也不怕被坏人抓走了，上次的教训都忘啦？”
玉宝儿晃着小脑袋，“没忘，没忘，我看到小汤锅鬼鬼祟祟地出去了，就想看看他去干啥？”
“玉启瑜出去了？一个人？”玉启航眉头一皱。
“是哒，小汤锅一个人出去玩了，没带小厮，一点也不听话。
二锅锅，你看我，带着兰兰，我听话。”
玉宝儿踩巴玉启瑜，顺带表扬了自己一把。
玉启航抿唇，“一个个真是胆大包天，飞狐，跟上。”
他回头朝虚空喊了一声。
玉宝儿好奇的东张西望。
“别看了，飞狐是暗卫，在暗处呢。”
“噢。”玉宝儿敷衍的应了一声，仍然西处查看。
“祖宗，祖宗，二锅锅说的暗卫在哪儿，在哪儿，我看不到。”
[在大门内左侧落满雪的冬青树后面。]
“哦？我看看。”
玉宝儿蹬跶着腿、划拉着胳膊，像游泳一样努力转过身子往祖宗说的地方看去。
“祖宗，祖宗，我没看到。”
[刚刚从墙头飞到外面去了。]
“噢，会飞的呀。”
祖宗不再接话，玉宝儿也不在意。
反正祖宗经常玩失踪，她己经习惯了。
“二锅锅，快去跟上小汤锅，不然他要被人欺唬了。”
“飞狐去了，外面太冷，咱回去。”
玉启航一把抱住她，不容置疑的转身往内院走。
“不行，不行，小汤锅会被打破头的。”
玉宝儿歪着身子往大门方向挣扎，玉启航差点没抱住她，只好顺着她出了大门。
“那边，那边。”
玉宝儿指向大门左方。
“好好，你别动，我带你去。”
玉启航抱着他下了台阶，回身对兰兰说：
“你回去吧，告诉夫人，我带妹妹出去玩一会儿。”
“是。”
兰兰依依不舍的看了玉宝儿一眼，福了福身，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
无忧城城内治安不错。
像买玉宝儿的那伙人拐子，也是有人里应外合才偷偷弄到那几个孩子。
倒是下面三县十六镇，因为不是城区，最近几年常有拐子出没。
此刻，街道上除了部分清雪的人，行人稀少。
玉启瑜远远的盯着前方林幸喆的背影，心中盘算着如何从他手里把钱抠出来。
“启瑜。”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启瑜转身看向来人，旋即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
“嘘，别说话。”
来人是他的同窗李魁，两人在无忧书院童子班读书。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李魁心领神会，两眼滴溜溜西下转，做贼似的小声问道。
玉启瑜白了他一眼，转头往前一看，林幸喆的身影不见了！
他顾不得回话，一把放开李魁“噌噌噌”快速追上去。
远远看去，像个球在滚。
玉宝儿愁眉不展。
【小堂哥这一身肥肉，如何能减掉啊？】
【哎呦我的活祖宗呀，愁死宝宝了！】
玉启航奇怪的看了玉宝儿一眼，玉启瑜这身肉减不减，与她有关吗？
瞧瞧她愁的！
“二锅锅，快快，跟上。”
玉宝儿只愁了两秒，就将那一堆肥肉抛到脑后。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破了小堂哥的破头之灾。
愣在原地的李魁，只觉得一道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卷起的凉风让他打了个冷颤。
“李全，走，我们也去看看。”
他盯着玉启航的背影，突然来了兴致。
玉启航，国子监的传奇。
过目不忘，才思敏捷，是夫子们口中的文曲星，他们学习的榜样。
他要做的事，必定是有意义的！
……
玉启瑜跑到一间人流量相对较多的铺子门前停下来。
他抬头看向门匾，上书几个大字，他认得一个“如”字，一个“坊”字。
他趴在门口往里看了几眼，很快便找到了林幸喆的身影。
此刻的林幸喆，正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手里举着一个大银元宝，兴奋的大叫：“我押大，押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