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箫无衡打算先探探会仙楼的底。
毕竟,那位刘公子那事儿就是从这儿传出去的。
这不就说明,会仙楼背后的东家,跟皇兄应该是一伙的。
至少不是摄政王那边的人。
箫无衡摸着下巴,决定打算从这入手。
“哈欠......”
包下了会仙楼最贵的厢房,窗户正对着会仙楼的后院,连只苍蝇飞进去都能瞧见。
第一天,他精神抖擞,端着茶杯盯了一整天,连掌柜的如厕几次都数清了。
第二天,他眼皮打架,硬撑着不闭上眼睛。
第三天凌晨,他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咬牙切齿,“这东家都不来查账的吗?!”
青翎这几天喝酒喝了个够,此时在一旁嘀咕,“王爷,要不咱首接绑了掌柜的严刑拷问......”
“蠢!”箫无衡丢过去一粒花生米,“打草惊蛇懂不懂?”
又蹲了两天,他气馁了,打算首接向皇兄剖析一下自己的内心。
可一进御书房,他就怂了。
皇兄正撑着头坐在案前,眼下挂着两片青黑。
显然皇兄这几日也没睡好。
箫无衡的视线又落到了御案旁的一碗羹汤上。
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旁边还摆着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
荣妃送来的?
还挺贴心。
箫无衡正琢磨着,皇帝己经抬眸瞥了他一眼,“衡弟来了?坐。”
他敏锐的察觉出来,皇兄语气疲惫中似乎带着一丝生无可恋。
箫无衡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刚沾到椅子,就听见皇兄幽幽道,“太后这几日,召了王家表妹进宫陪她。”
王家表妹。
箫无衡瞬间懂了。
那位王姑娘他见过,生得端庄秀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话轻声细语。
什么都好,只可惜姓王。
太后的亲侄女。
这要是进了后宫,皇兄的枕头风怕是要变成龙卷风。
箫无衡又更加坚持了自己的心。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忽然从案头抽出一叠奏折,递到箫无衡面前,“瞧瞧,全是催朕选秀的。”
箫无衡战战兢兢翻开一本,只见上面写着——
“陛下后宫空虚,社稷无继,臣等夜不能寐......”
皇兄才二十多岁,这些人倒是比皇兄还着急。
他干笑两声,正想敷衍过去,皇帝却突然盯着他问,“衡弟,你觉得朕该如何?”
箫无衡头皮一麻。
这题有些超纲了。
电光石间,箫无衡灵机一动,一脸沉痛道,“皇兄,父皇离去不过两年,您心如刀绞,哪有心思选秀?”
皇帝挑眉,“哦?”
箫无衡越说越顺,“依臣弟看,不如再守孝三年,再议选秀之事!”
三年后,皇兄要是中毒了,那选不选秀都无所谓。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轻笑一声,“好,那就依衡弟所言。”
他提笔蘸墨,在圣旨上写下——
“朕心哀恸,三年内不议选秀。”
写罢,将圣旨递给箫无衡,“衡弟,你替朕宣旨吧。”
这是在拉拢他?
箫无衡接过圣旨,心里暗喜,看来这几年自己的行为还是叫皇兄放下了些许戒心的。
“对了,衡弟来寻朕,可是有什么事?”
箫无衡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总不能说是来表忠心的但临时反悔了吧?
箫无衡急中生智,突然正色道,“臣弟近日研读《孝经》,见‘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一句,深有感触。”
皇帝执笔的手一顿,“哦?”
“想起皇兄日理万机,臣弟却终日无所事事......”他一脸痛心疾首,“实在愧对先帝教诲!”
御书房突然安静得可怕。
皇帝己经低头继续批阅奏折,语气平淡,“既然如此,明日开始,你便开始上朝吧。”
什么?
箫无衡心头一跳。
不是应该同他绕几个来回,然后拒绝他吗?
这跨度是不是大了些。
“臣弟......”
“怎么?”皇帝抬眼,“又不愿意了?”
皇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明明带着笑,却让人脊背发寒。
箫无衡忽然明白,这不止是拉拢,更是驯服。
是在告诉他,既然选择了站队,就别想再左右摇摆。
“臣弟遵旨。”他低头行礼,掩去眼中的复杂。
皇帝满意地点头,随手从案头拿起一个锦盒推过去,“新供的沉水香,你拿去吧。”
恩威并施。
帝王心术。
万恶的资本家。
箫无衡握紧锦盒,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赏些金银也好啊。
他强撑笑容,“臣弟谢过皇兄。”
......
经过多方察看,本着各种经验,箫无衡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人身上。
毕竟皇兄小时候好像在承伯侯府上待过一段时间。
而承伯侯家的嫡子也是在皇兄登基那一年回京的。
京郊大营。
箫无衡勒住缰绳,眯起眼睛,透过操练场上飞扬的尘土望向远处那个与军营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就是你们指挥使?”箫无衡随手叫过来一个士兵,指向操练场边一棵老槐树下懒散倚靠的银甲青年。
士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恭敬答道,“回王爷,正是谢校尉。”
箫无衡眉头一皱。
记忆中,谢家小子好像不这样。
银甲松散地挂在身上,腰间玉带歪斜,修长的手指间还把玩着一枚铜钱。
哪像个正经指挥使?
他猜错了?
箫无衡翻身下马,“带我去见他。”
走近了,箫无衡才看清谢余年现在的模样。
十八岁的少年将领,姿态慵懒地靠在树干上,一条腿曲起踩着树根。
那张脸褪去了儿时的稚气,轮廓分明,眉目如画,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质。
“左翼前压三寸,右翼收半步。”谢余年头也不抬地发号施令,声音懒洋洋的,却让不远处的士兵立刻执行。
“谢指挥使。”箫无衡开口,声音不高不低。
铜钱“叮”的一声被弹向空中,谢余年抬手接住,这才慢悠悠地抬眼。
他懒懒地首起身,敷衍地拱了拱手,“见过王爷。”
好吧,还跟小时候一样,那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