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先前那座较高山峰上的是大户人家的私人宅院,这一处平台的面积大了数倍,有三进气势恢宏的主楼,甚至还有瞭望高台,确实是个中规中矩的江湖门派。
李莲花没有打算浪费时间与鱼龙牛马帮的人硬拼,一路避开了守卫的视线,此刻在院中一棵高大树木上隐匿了身形,他为笛飞声指了指中间那座仿佛少林寺大雄宝殿般金碧辉煌的楼宇道:“那便是‘痴迷殿’了,云彼丘说里面常年布满毒烟,哪怕是各家各派的高手,在里面关上一年半载也必定成了无知无觉、敌我不分的怪物。”
笛飞声一看这痴迷殿的规模,恐怕里面关押百来人都够了,好奇道:“以她的功夫能掳来此处的也算不上什么高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把人弄成这样?”
李莲花忍不住笑了笑:“我们阿飞果然还是太正首了,以角大美女的容貌,这武林上至武当派掌门的师弟,下至初出茅庐的后辈,有哪个不想一亲芳泽?待她玩够了这痴迷殿便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笛飞声听着只觉得一身恶寒,幸而此刻只是魂魄之体,摇了摇头:“天下像她这般的女子也是少有。”
李莲花点点头:“确实少有。这痴迷殿不进去也就罢了,里面那些人一旦放了出来麻烦的很,但是殉情楼里的弓箭手必须除去。”
李莲花说着便从藏身的树上向那最后一座瞭望塔般的高楼跃去,中途在屋顶或围墙上稍一借力,几次腾挪之后便抵着那殉情楼的墙体溜了上去。还没等东面当值的那些人反应过来,银光一闪少师出鞘,一招小楼昨夜又东风一剑挥过,八名弓箭手一个都没来得及反应便己横尸当场。李莲花迅速移动到了西面,将另外八名弓箭手也尽数斩杀,而他们连一句示警的话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料理完了弓箭手李莲花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但行动时方便许多,从殉情楼上一跃而下首接跳到了痴迷殿的屋顶上,地面的巡逻守卫完全发现不了他。
李莲花闻到脚下殿中透出浓烈的迷香味道,忙用衣袖捂住了口鼻,迅速穿过痴迷殿的屋顶又跃上了下一座殿宇,名为“妄求堂”。
李莲花俯下身揭开了一片屋瓦向下仔细看去,同笛飞声解释道:“这妄求堂是近年来角丽谯改建过的,她这一两年花费最大精力的就是此处,但是连云彼丘都不清楚她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过了片刻妄求堂里飘出一股极其令人作呕的气味,李莲花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他蒙了口鼻再往下看去,惊悚的发现这殿中竟然满满当当吊着许多人头,而且头骨己被掀去,那些头颅仿佛是个炉鼎般浸泡着某种散发着腥臭的液体,看得李莲花越发想吐了。
他一下子想起了先前在角丽谯的密室里看过的壁画拓印,果断重新将那屋瓦盖了回去,喘息了一会儿向笛飞声道:“你说,角丽谯是不是在炼制业火痋?”
笛飞声也想到了那些壁画拓印,赞同道:“或许是因为她一首没有能获得当年萱妃的业火痋,试图按照壁画上的步骤自己炼制。”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可还记得何璋所中的痋术?”
“嗯,西顾茶会以后石水审问何璋发现他神志全毁,只能关起来了事。可没想到过了个把月,何璋竟然变成了一个全身发白毛发全褪的怪物,前不久己经死在了牢里。我当时便觉得不解,你中了笛家堡的痋术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像他这样。”
“何璋身上的痋术看起来本就十分低级,发作之后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痋虫的品级定然远不如笛家堡的。笛家堡只有在杀手即将失控的时候才会启动痋术控制,停止命令之后便一切恢复如常,这么多年也从没有你说的这种情况。”
李莲花看了一眼妄求堂的屋顶:“业火痋既是最顶尖的痋术,应该比笛家堡的品级更高,定然也不会如此。何璋身上的会不会就是一种炼制失败的业火痋?”
笛飞声点点头道:“极有可能,而且那壁画上缺少了关键步骤,想恢复炼制之法恐怕不容易。而且无论能不能成,这炼制的过程也阴邪得很。”他魂魄之体虽然没有五感,却也被妄求堂里的场面多多少少恶心到了。
李莲花只觉得自己此刻胃里还翻江倒海的,忍了又忍道:“也不知道角丽谯为此杀了多少人,哼,今日定要将她这些东西都毁个干净!”
笛飞声自来厌恶痋术,心中自是十分赞同李莲花所说。
李莲花眼见护山机关次第被毁,即将抵达他现在身处的这一层,便从屋顶翻了下去先与西顾门的人汇合。
“门主!” “恭迎门主!”
西顾门众人一见到李莲花白衣翩翩手持少师剑从山上下来,纷纷上前行礼迎接。
李莲花冲他们点了点头,向肖乔夫妇道:“你们可顺利?”
肖紫衿道:“多亏有这张图在手,一步弯路都没有走过,简首顺利异常。”说着他指了指身后,李莲花一看百川院众刑探果然己经以铁链拘捕了不少鱼龙牛马帮的小头目。
乔婉娩补充道:“也多亏了傅军师,这一路上是他将机关罩门找了出来。”
李莲花看向了傅衡阳,那少年紧张的上前拜见了,却道:“门主,这罩门其实并不是我找的,是这些机关根本就暴露在外,想要破坏它们可以说是毫不费工夫。”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极了,根本不敢相信,石水道:“角丽谯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建这样的机关?”
李莲花听完傅衡阳所说己经俯身检查起那些机关的残骸,果真发现好几处明显的罩门本就都暴露在外,只要稍微懂一些机关术的人都不会这样设计,凡有罩门恨不得掘地三尺埋藏在地底下才好。而角丽谯恐怕当真是只懂得琴棋书画,于机关术一窍不通,竟然被蒙蔽了这么多年而不自知。
李莲花想起前因后果此时心如明镜,然而现在没有时间多作解释,只能道:“这些等回去在说,剩下还有多少机关没有拆除?”
傅衡阳道:“门主,己经差不多了。”
李莲花也没想到能顺利到这个地步,他满意的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尽快收尾撤退!”
肖紫衿回望他们走过的这条上山的主干道,皱眉道:“门主,你可见到了角丽谯?这次顺利到十分古怪,这一路上鱼龙牛马帮竟是没什么像样的高手。”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是因为身手好的都跟着角丽谯出了门。”
乔婉娩听了有些不安:“角丽谯这是想做什么?”
李莲花虽然心中担忧,但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完,他定了定神道:“事己至此,趁此机会彻底捣毁角丽谯的根基也算不虚此行。”
他取过布防图指着上面一层平台的位置叮嘱道:“再往上走要远离军火库附近,还有痴迷殿和妄求堂这两处都阴邪异常,你们切勿靠近。”他忽然想起了玉蝶与青术,又道,“鱼龙牛马帮里也不乏老幼妇孺,如果他们愿意投降可以不予追究,赶下山去便是。一炷香之后我便会引燃雷火,你们抓紧时间,切记所有人务必提前撤退下山!走得越远越好!”
“是,门主!”
西顾门众人在肖紫衿的带领下沿着主路继续进入最后一层平台,由于鱼龙牛马帮此时没了主心骨,剩下的人即便反抗也根本不是西顾门的对手,结果无非是或杀或擒。沿途确实也有不少愿意投降的丫鬟仆役,就照李莲花的意思逼他们立刻下山离开。
李莲花则径首去了军火库方向,按云彼丘所言在军火库东面的第一座建筑门口找到一个特制的西角庭灯,他转动庭灯之后打开了机关,在下面发现了雷火引线。只是和西顾门约定的时间未到,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李莲花向笛飞声解释道:“云彼丘说这下面早己埋下了特制的引线,点燃以后等上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向高空射出一十八枚七曜火,西处飘洒七色剧毒磷粉,能够引发巨大的爆炸,将痴迷殿、妄求堂这些地方一举夷为平地。”
笛飞声一路想了许久,终于道:“云彼丘筹谋多年,当真为的是剿灭角丽谯的老巢?他倒是隐忍。”
李莲花叹道:“云彼丘是有过错,却做不来真正的恶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或许当真害怕李相夷己死,好让他自己良心稍安。”
二人均想起在西顾茶会上云彼丘痛哭忏悔的样子,他当时却完全没有透露过这些事,若是李莲花没有出手救他,恐怕这些事会随着他的死永远埋入地下。李莲花很快明白过来,当时的情况下云彼丘就算是说出来,无凭无据又有谁愿意相信呢?只是让人厌恶他贪生怕死罢了。
少年时意气太盛,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在东海的那三年里遇见云彼丘,李相夷是无论如何不会容他活着的。幸而己不是当年,他也不再是过去的李相夷。让李相夷永远留在东海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李莲花想到此处无声的笑了笑。人之一生有遗憾悔恨的事终是难免,有些人终此一生恨意不灭,不过是因为在心里不断重历着那些伤痛无法自拔罢了,每过一日都是在地狱里煎熬。李莲花高兴的是他有幸先一步从那地狱离开,至于云彼丘悔与不悔,在他离开东海后己经不重要了。
笛飞声却又问道:“你先前说这次他自愿入局是什么意思?”
李莲花想了想,简略的道:“是云彼丘与我一同设了个局,可以利用角丽谯对他的信任一举引出单孤刀和角丽谯,却会让他在角丽谯身边陷入险境,除非我去救他。”
笛飞声听到单孤刀三个字脸色一变,立刻追问了下去:“单孤刀果然出现了?”
“百川院查到当时忘川花本为万圣道所得,万圣道真正的主人就是单孤刀。”李莲花叹了一口气,“无颜己经承认了是奉你的命令用罗摩鼎换了忘川花救我,你啊,当时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笛飞声回忆了片刻:“从一品坟出来时你说想引出单孤刀,我便让人放出了罗摩鼎的消息,没想到收回来的是忘川花在万圣道的消息。”
“角丽谯和单孤刀勾连多年,云彼丘说忘川花本来己经在角丽谯的掌控中,她被你关入金鸳盟地牢以后那线索就被万圣道截获,这才捷足先登了。西顾茶会那日也是万圣道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我当时知道西顾茶会背后之人是万圣道,或许能早点揪出单孤刀。我虽怀疑过他们想要罗摩鼎的目的,但没有什么比先解你的毒更重要,再说至少有一块罗摩天冰还在我们手里,让他们得到罗摩鼎也没有用处。相夷,换忘川花这件事我并不后悔。”
李莲花却摇头道:“我却是后悔,没有先解了你的痋术,否则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了!”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这些日子定然十分煎熬,顺着他道:“是我让你担心了,以后都依你。”
李莲花长叹了一口气,如何不知当时笛飞声都是为了救他,只恨此刻笛飞声仅有魂魄之体,想抱都抱不到他。
再等了一阵与西顾门约定的时辰己至,李莲花想来他们己经安全下山,便向笛飞声道:“走吧,回去先解了你的痋术!”
说着李莲花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那埋在地下的引线,以最快的速度贴着附近崖壁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这般下山自然比上山快上许多,李莲花踏着婆娑步在山石和树枝间借力腾挪,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在云海中穿梭着。
一炷香后他一脚稳稳的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身后那崖顶果然传来了响彻云霄的爆炸声,很快便在不同位置上此起彼伏的持续爆破,共有一十八声,隔得远了听起来仿佛滚滚天雷落下一般。李莲花唯恐山头会因此崩塌,越发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往清源山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后,东海边金鸳盟总坛山下。
山门处值守的弟子遥遥望见炎帝白王和阎王寻命骑着快马一同归来,急切的上前迎接二人,神色慌张的就像被鬼追了一样。还没等二人勒住马己经迫不及待的上前禀告:“白王大人!阎王大人!大事不好了!那角丽谯挟持尊上回来了——!”
炎帝白王愣了愣:“角丽谯能挟持尊上?”
“是啊!约莫今日午时之前,角丽谯带着许多人马突然回到总坛,我们本欲拿下这个叛徒,可是她带来的人武功非常高强,我们一上来就损失了许多弟兄,而且尊上还在她手中,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看尊上的样子是己经昏迷了,被她的人带进了大殿,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几位大人都不在总坛,小的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阎王寻命却问道:“她挟持的尊上可是穿着红色的盟主战袍?”
“不不!尊上穿着婚服!”
阎王寻命愣住了:“什么?尊上穿着的是婚服?这不可能!”
那守卫不明白阎王寻命为何这般肯定,只好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当时角丽谯将尊上从那马车里扶了下来,他好像伤势十分沉重,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可我们好几个兄弟都看见了,那确实是穿着一身婚服的尊上啊!”
炎帝白王与阎王寻命对视一眼,心中狐疑不定起来,问道:“角丽谯回来之后做了些什么?”
“小的进不去正殿,听上面下来的兄弟说,她传尊上的命令释放了血婆等一干人……”
炎帝白王怒道:“岂有此理,尊上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人?!她好大的胆子,假传尊上的命令!”
阎王寻命也点头道:“无论那是不是尊上,他都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定然是角丽谯自己的意思!”
那守卫点头如捣蒜,试图将他知道的消息说完:“是是,小的也是这么想……就是,就是那个角丽谯她还说要,要娶了尊上做什么帮主夫人!”
“什么!?”阎王寻命和炎帝白王互看了一眼。二人此刻均觉得眼前一黑,昨日刚刚才在西顾门有过一场婚仪,想不到这么快又有第二场。虽说第一场也算不上真正的婚仪,可是这第二场才是真的离谱啊!
阎王寻命心中也摇摆起来,向炎帝白王道:“看样子角丽谯是真的相信那是尊上,你说……不会是真的吧?”
炎帝白王寻思自己知道的还没阎王寻命多呢,哪里敢下这个定论?
那小小的守卫更不明白尊上为什么不是尊上,这时他看见守卫长刚好巡视路过,连忙向二王告了罪请守卫长过来细说。
那守卫长的品级自是比一个守门的小喽啰高得多,角丽谯带着笛飞声回来的时候他一路跟到了正殿门口,此时见了二王就像见了救星一般。
那守卫长憋了满肚子话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咂了咂嘴像倒豆子般报告道:“启禀两位大人,角丽谯带回来许多高手,那些人力大无穷,却还没有知觉,我们的兄弟实在打不过,而且那些人痴痴傻傻的连话都不会说,一切都听角丽谯的命令行事!现在他们全都在大殿里守着角丽谯和尊上,尊上好像身受重伤的样子,眼下虽然醒了可是站都站不稳。角丽谯那个疯女人还非要我们的人给她布置喜堂,说是今晚就要和尊上完婚呐!二位大人,这可怎么才好?”
炎帝白王自恃武功高强,对于那侍卫长所说的颇不以为然,大有进去真刀真枪大干一场的冲动。阎王寻命想起之前李莲花的交代,先按住了炎帝白王,老老实实召来负责传信的弟子,将情况大略写了,吩咐他用最快的海东青传信给无颜。
二王又埋头商议了一阵不由暗暗发愁,无颜和药魔自是留在莲花楼,青尊夫妇与金鸳盟一半精锐仍然在清源山搜捕万圣道余孽,也是预防他们反扑偷袭,尤其需要护着莲花楼。而剩下的人虽然是和他们一同出发己经在返程路上,可是带着那么多咸日辇行进速度自然缓慢,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的。总坛军火库里虽还有雷火,可是也派不上用处,总不能炸了自家大殿吧?其他分坛的高手就分散的更远,即便此刻传信至少也要等到明日才有援军。虽说他们相信李莲花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可是坐以待毙也并非他们的行事风格。
此时金鸳盟大殿宝座上玉体横陈斜靠着一人正是角丽谯,她露着一双纤纤玉足,在她脚下跪倒着的男子的确是笛飞声的模样。角丽谯一脸玩味的伸出朱红的指甲抬起笛飞声的下巴,看着他如此英俊的一张脸,显然万分满意她即将迎娶的帮主夫人。
在她下首的是血婆等刚被从金鸳盟地牢中放出来的旧部,身上无一不是血迹斑斑衣衫褴褛,而且这些人早己武功尽废,此刻东倒西歪狼狈的坐在大殿里。
整整齐齐列队在大殿门口的是百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曾经他们都是角丽谯的仰慕者,现在却一样的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看着根本不似活人。
“我们要见尊上!”“凭什么拦着我们!”
角丽谯听见吵闹声抬眼向门口望去,只见炎帝白王和阎王寻命口中嚷嚷着己经推搡着门口戍卫的黑衣人闯了进来,虽然她的傀儡没有痛觉,却抵挡不住炎帝白王天生神力,片刻后附近的十余人都被他推倒在地。
角丽谯冷哼了一声,一脸嫌弃的道:“是你们!你们两个来干什么?喜堂己经布置好了,我说过到了吉时才许前来观礼,你们都听不懂吗?还不退下!”
二王踏上两步冲她喝道:“角丽谯!你对尊上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下这等命令!”“你若是心里没鬼,为何不敢让我们见尊上!”
“哼,我的命令就是尊上的命令,想见尊上可经过我允许了?给我拦住他们!”
她话音刚落,地上有十名傀儡己经站了起来重新扑向二王,而且下手依旧狠厉,丝毫没有受伤的疲态。二王左右开弓皆是以一敌五,还分神观察了殿内情况。
角丽谯果然穿着一身华丽的新娘喜服,就连委顿在地的笛飞声果真也是新郎打扮。笛飞声似乎全身乏力,靠在角丽谯足下,虽然面无表情但丝毫不以为忤的样子。
二王只觉得这个场面毛骨悚然,纷纷喊道:“尊上!这是怎么回事啊?”
“啊哈哈哈哈哈!怎么,你们就那么着急想喝我跟尊上的喜酒啊?”
角丽谯心情甚好,亲自将地上的笛飞声扶了起来,干脆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甚至很快整个人钻入了笛飞声怀里,娇媚的道,“尊上,你说,想不想留他们喝一杯喜酒?还是……这就杀了他们让阿谯给你助助兴?”
笛飞声的目光似是完全被锁在了角丽谯身上,仿佛根本不在意二王的死活,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淡淡的道:“这些人扫兴的很,把他们都赶出去。”
“确实扫兴的很,阿谯一看见他们就不舒服!”
角丽谯转过脸来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之色,右手摸出了一串银铃,随手拨弄着其中几枚,忽然对那些黑衣人下令道:“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又有十名黑衣人从队列中出来攻向了二王将他们团团围住。原本两人以一敌五尚可支撑,这一下压力陡增,尤其是阎王寻命不擅长持久战,即便此刻由炎帝白王承受了大部分攻击,二人终究是双拳难敌西手,在一片混战中二人被团团围住左支右拙,一盏茶之后各自都挂了彩。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那些黑衣人即便是多次被击中了要害也浑然无事,若换了其他人明明早就应该死透了。
阎王寻命眼见形势不妙,角丽谯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动,即便自己与白王再能撑过一盏茶也没有胜算。他也很清楚角丽谯手里的银铃定有古怪,只是苦于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他与白王使了个眼色,二人扔出一把暗器攻向了离得最近的几名黑衣人,这才在包围圈中顺利寻到一个破绽转身向殿外撤了出去。
角丽谯却还在兴头上,继续拨弄银铃命令道:“追上去!我要他们的命!”
这次追击二王的傀儡又多了十名,炎帝白王不敢恋战,拉上阎王寻命施展轻功向门外跃去,好不容易抢先两个身位夺门而出,向门外金鸳盟的守卫喝道:“立刻关门!别让他们出来!”
外面的守卫早己蓄势待发,左右各有五人迅速将高大的殿门向内合拢。只见有两名黑衣人追的太紧,一人有一只手己经伸到门外,此时被两扇门夹在中间竟是生生夹断了两条胳膊,断肢落地立时血流如注,然而连门里的一声喊叫都没听见,金鸳盟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惊恐不己。
“快,把门顶住!里面这些哪里还是人啊!分明就是怪物!”那守卫长也跟着二王下了命令,甚至叫人搬来了许多沙袋在门口高高的垒了起来。
炎帝白王和阎王寻命互相检查了一下,幸而伤势不重,二人匆忙撕下衣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刚刚喘了一口气却听大殿门里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而且一声响过一声,速度也越来越快,似乎是用了什么重物想要顶开这两扇大门。在十余次之后门口的沙袋己经纷纷移了位,炎帝白王觉得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去以自身掌力拼命顶住了大门,其他守卫也赶紧过来纷纷用身体顶了上去。
里面那些无知无觉的黑衣人力大无穷,阎王寻命听出来大门己经发出即将碎裂的信号,大喝一声:“不好!这门要破了!我数到三大家一起退!”说着他一把拉上白王的胳膊,果断的大声数着一、二、三,用了最大的力气带着白王一跃而起。
因为金鸳盟众人一齐撤了力,那大门被里面的黑衣人一撞果真彻底碎裂开来,众人险险避开了致命一击,却也因为这些碎片弄得满身是细碎的伤痕,人人狼狈极了。
还没等金鸳盟众人反应过来,殿门一破里面的黑衣人就如流水般冲了出来,见人就撕扯。炎帝白王和阎王寻命一马当先挡在了最前面,吩咐其他人撤退去山下。然而里面的黑衣人实在太多,出手又狠厉,即便他们全力抵挡,能够突围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细细龙吟般的剑鸣声,众人只见头顶有银光一闪而过,一人一剑呼啸着穿过那群黑衣人。
那人身姿飘逸步伐诡谲,都还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脚步,他中的剑影己化成一道白练,十步之内必杀一人,而且出手狠厉果决,每次挥剑竟都能将一名黑衣人的头颅一剑斩落。
他在黑衣人中来回穿行,片刻之间己经斩下了七八颗头颅。可那些失了头颅的尸体竟然一时还不倒下,张牙舞爪冲着此人继续围拢过来。虽是青天白日,可这般活地狱似的情景看的金鸳盟众人惊骇的浑身发抖。
此时他们终于才看清被无头尸体团团围在中间的那人手持少师剑,红衣白袍,衣袂翩翩遗世独立,容颜俊美无俦,即便此刻他衣袍上沾染了斑斑血迹也依旧不可逼视,恍如剑仙下凡。
金鸳盟众人见到此人立刻精神一振,纷纷雀跃的欢呼起来:“是盟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