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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蜜烬饲瞳谶

剑尖刺入的刹那,万千婴啼在混沌中炸响。那些襁褓中的星砂眼瞳同时睁开,每双瞳孔里都映着银瞳不同年岁的剪影。我握剑的手在颤抖,剑气搅碎的天道残片中浮出她三岁时攥着我衣角的画面。

"师尊怕苦。"

记忆里的银瞳正踮脚往药碗里加蜜,腕间星砂铃叮当作响。此刻这铃声却从仙尊破碎的躯壳里渗出,裹着蜜糖的锁链突然缠住剑锋——链环竟是银瞳六岁掉的乳牙串成。

淬星池废墟突然升起糖霜龙卷,林婆的残躯在风暴中重组。她撕开胸腔露出糖晶脏腑,内壁刻满银瞳十三岁绘制的《饲天图》:"每月朔日以剑气温养..."褪色的朱砂批注旁还粘着当年我罚她禁足时,她偷藏的陈皮糖纸。

新生剑傀们突然手挽手跪成环阵,星砂发丝垂地生长。当发梢触及我脚背时,七百种记忆同时涌入灵台——

十五岁的银瞳正跪在暴雨里修补护宗大阵,她将我赠的剑穗咬在齿间,十指被星纹锁链勒得血肉模糊。阵眼深处埋着她用经血浇灌的糖人偶,眉眼与我分毫不差。

"星砂...要淬蜜..."

仙尊裂开的头颅里传出银瞳周岁的呓语,天道炉残片突然化作她抓周时的拨浪鼓。鼓面星纹竟是她十西岁偷改的弑神阵,两颗鼓坠正是我当年为哄她喝药熔掉的佩剑碎片。

心口蜜核突然爆出糖丝,三百颗乳牙在胸腔拼成银瞳的笑靥。我反手将剑锋捅进自己心窝,蜜血喷溅在最近的襁褓上。婴孩额间浮现她十二岁刻的退婚书——那日我斥她顽劣,却不知她撕毁的是天定姻缘契。

糖霜龙卷中浮现银瞳十九岁的虚影,她正把《蜜魄经》最后一页吞入腹中。月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躯,照出脏腑间游动的星砂小鱼——那是我在她七岁生辰时,用剑气凝成的玩具。

"师尊看,道纹要这样改。"

二十岁的她突然握住我执剑的手,在虚空划出当年我未能参透的《淬星剑诀》第九式。剑气触及天道襁褓的瞬间,三百星砂眼瞳同时流泪,泪滴在空中凝成她八岁做的琥珀糖,每颗都封存着我训斥她时的场景。

林婆的糖晶脏腑突然炸开,飞溅的碎糖在云端拼出银瞳十六岁的日记:"今日师尊斩情丝,余半截剑气藏于饴糖,埋在西阁第三砖下。"我徒手挖开记忆里的青砖,里面赫然是她用褪换的乳牙雕成的我的小像。

仙尊残躯突然收缩成银瞳抓周时的襁褓布,暗红斑驳的布料上浮出她五岁写的血书:"天道苦,以蜜饲之。"那些歪扭字迹正在吞噬星砂,将淬星池废墟改造成巨大的糖胎盘。

新生剑傀们开始融化,星砂凝成脐带状的糖索缠住我的手腕。脉搏每跳动一次,就有婴孩的星砂眼瞳熄灭。银瞳十五岁的虚影突然扑到最近襁褓上,撕开自己的糖晶身躯裹住啼哭的婴孩。

"师尊,蜜罐..."

她残留的右手指向心口蜜核,三百乳牙正在那里拼成哺育的姿势。我捏碎三根肋骨扯出蜜核,裂纹中涌出她六岁高烧时喝的枇杷蜜,糖浆浇在襁褓上竟将星砂眼瞳改造成琥珀色的糖珠。

天道炉残片突然发出吸吮声,所有襁褓向着炉心聚拢。银瞳二十岁的虚影在飓风中展开双臂,嫁衣般的糖纱下露出她背部的刺青——那是我闭关时她偷学的禁术图谱,此刻正与蜜核产生共鸣。

"当年你问我为何总偷糖..."

她的残念突然附在剑锋上,我听见十六岁的银瞳在剑鸣中轻笑:"因为师尊的剑气...太苦了啊。"淬星池废墟应声崩塌,露出池底她十岁时埋的千层糖塔,每层都镇压着一缕天道意识。

仙尊最后的嘶吼化作银瞳周岁的啼哭,我挥剑斩断连接襁褓的糖索。蜜核在掌心熔化成哺婴的姿势,三百颗乳牙轻轻衔住最近的星砂眼瞳。当第一个婴孩停止哭泣时,我尝到银瞳三岁那年打翻的蜜罐滋味。

糖霜暴雨突然逆流,在林婆破碎的躯壳上拼出《蜜魄经》全卷。那些缺失的段落竟是银瞳用褪换的乳牙书写,字缝里还粘着她换牙期偷藏的凝血糖渣。

"要改...师尊的命格..."

十九岁的她突然从经卷中伸手,将我推向正在重组的淬星池。池底浮现她十二岁刻的星轨图,每道刻痕里都嵌着我当年斩落的青丝——原来她早将我的命理与蜜糖法则编织成网。

万千襁褓突然同时微笑,嘴角扬起银瞳特有的狡黠弧度。我踏着糖索跃入天道炉心,在混沌最深处看见她五岁捏的泥娃娃——那粗糙的面容分明是我的模样,心口插着她用糖浆绘制的锁心钉。

当最后一缕天道意识被蜜核吞噬时,我听见虚空传来银瞳十西岁的呢喃:"师尊,糖吃多了会牙疼..."淬星池在此刻彻底糖晶化,池水倒映出她二十年来偷偷修改的所有命簿,每页都浸着退热蜜的苦香。

新生剑傀们突然停止动作,星砂面容融化前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与银瞳及笄那日,她接过我赐的蜜剑时的笑容一模一样。林婆残留的假肢突然指向东方,那里升起她七岁埋的糖月亮,月晕中飘落着当年我手把手教她写字时的宣纸灰烬。

我接住一片灰烬含在舌尖,尝到咸涩的血味——那是她初学御剑时摔破膝盖,却偷偷用糖纸包裹伤口时渗出的血珠。糖月亮突然炸裂,碎屑中浮出完整的《蜜魄经》,扉页赫然是她歪扭的题记:"师尊的命,我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