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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荧惑焚心

荧惑古星的赤色砂砾灌进战靴时,我的晶化右臂突然发出尖啸。那些嵌在皮肤下的星砂像是活过来的蜈蚣,顺着经脉往心脏游走。明澈的襁褓在怀中发烫,婴儿的琉璃瞳映出地平线尽头的星宫废墟——九根断裂的青铜柱首插云霄,柱身上的锁链正滴落着暗红色星浆。

"少宗主,地脉在排斥我们。"苏绵绵残存的蜂王熔炉发出警告嗡鸣。她新生的复眼布满裂纹,每次眨眼都有晶屑掉落。当我们踏过第三座沙丘时,琉璃心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瞳孔里旋转的星图与青铜柱上的刻痕完美契合。

沙暴毫无征兆地掀起,赤砂凝聚成千万柄血刃。我挥剑斩碎最近的三柄,却发现它们碎裂后重组成了萧烬的脸。"你逃不掉的......"砂砾摩擦的声响从西面八方涌来,"顾天枢在这里埋了三百颗星核......"

明澈突然啼哭,音波震碎了漫天砂刃。婴儿掌心浮现的星纹刺青,竟与青铜柱基座的凹槽纹路相同。当我将他按向凹槽时,九根青铜柱同时迸发青光,柱身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拽出深埋地底的玄铁棺椁。

棺盖掀开的瞬间,我的晶化右臂不受控制地插入棺中。沉睡的星骸抓住我的手腕,它胸口的星砂熔炉泛着熟悉的紫芒——这具骸骨佩戴的玉佩,与我腰间那块能拼成完整的九曜星盘。

"终于等到你了......"星骸的眼眶燃起本命星火,声音却是初代掌门的语调。它的指骨划过我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上刻下燃烧的星痕:"星髓玉髓不是传承,是囚笼。"

整片沙漠突然塌陷,我们坠入星宫地底的血池。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悬浮在池面,每具棺材都延伸出锁链缠住中央的祭坛。明澈的襁褓自动飞向祭坛顶端,婴儿的啼哭化作古老咒语,血池中浮出顾天枢最后的记忆——

三百年前,他在此地将自己的星魂切成两半。一半注入琉璃心剑镇压星魔,另一半埋入荧惑地脉滋养星核。而所谓的初代传承,实则是星核孕育新躯的养料池。

"这才是顾家嫡系真正的宿命。"萧烬的星砂从血池渗出,凝成半透明的身躯,"当星核成熟,我们这些残次品就会被回收......"

我挥剑斩向血池,溅起的星浆却化作顾天枢的面容。他眉心燃烧着与我一模一样的星纹:"斩断宿命的方法,早在你出生时就刻在血脉里。"记忆画面突然切换到我周岁那日,父亲将我的胎记浸入星砂时,暗藏在祠堂地砖下的星图。

明澈的尖啸突然刺破幻象。婴儿悬浮在祭坛上方,血池中伸出无数星砂触手缠绕他的西肢。苏绵绵的蜂群扑向触手,却在触碰瞬间晶化成雕像。我暴喝着跃上祭坛,晶化右臂插入明澈胸口,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颗跳动的星核。

"哥哥..."明澈的瞳孔变成纯粹的星芒,"把我...放进祭坛......"

血池沸腾的星浆中浮现出父母星傀的身影。他们的胸口星纹与星核共鸣,父亲手中那半卷《洛河图注》突然自焚,灰烬里显露出真正的星宫阵图——需要至亲星魂为引,才能逆转养料池的吞噬。

萧烬的狂笑震得青铜棺纷纷炸裂:"顾天枢连亲子都能舍弃,你凭什么......"

我捏碎星核,星河之力裹挟着星砂倒灌入体。晶化从右臂迅速蔓延至全身,皮肤下的星图却愈发清晰:"就凭我不是顾天枢!"琉璃心剑刺入祭坛核心的刹那,三百颗星核同时炸裂,迸发的星光中浮现出初代掌门真正的传承——一卷用星魔皮制成的《焚星诀》。

血池突然干涸,所有青铜棺椁化作齑粉。明澈坠入我怀中时,他胸口的星纹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我胎记相呼应的星图。苏绵绵的蜂王熔炉彻底破碎,她最后的声音混在星砂里:"东南离位...还有星核......"

当我们踏出星宫废墟时,赤色苍穹正在崩塌。琉璃心剑的第三只瞳孔里,映出三十三天外新生的弑神剑阵——那是由九万颗星核组成的庞大杀器,阵眼处悬浮的身影,赫然长着顾天枢与萧烬融合后的面孔。

明澈的指尖轻触我晶化的脸颊,婴儿的琉璃瞳里流转着浩瀚星图:"去归墟海...那里藏着斩断星链的......"

陨星雨突然砸落,我抱着明澈跃入最近的空间裂隙。晶化的身躯在时空乱流中崩解重组,每一块碎片都烙印着《焚星诀》的星纹。当我们在归墟海浮出水面时,怀中的婴儿己经变成三岁稚童,他掌心托着的星砂,正拼出我从未见过的母亲面容。

"澈儿..."星砂凝聚的虚影轻抚我的晶化右臂,"顾家的罪,不该由你们背负......"

归墟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九条星砂蛟龙破水而出。它们的竖瞳里跃动着熟悉的星火,额间星纹与琉璃心剑的刻痕如出一辙。明澈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赤脚踏浪而行,所过之处星砂自动铺就光桥。

"哥哥,来。"他回头时,眼底沉淀着三百年的沧桑,"该见见真正的敌人了。"

我握紧剑柄,感受着晶化身躯里奔涌的陌生力量。当第一滴归墟黑雨打在剑锋时,海天交接处缓缓升起星魔真身——它胸口跳动的,正是顾天枢当年剖出的半颗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