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到死都没能见到妹妹，她若是再保护不好妹妹，母亲在九泉之下应当也不会瞑目。
“本宫答应你。”
墨栖月轻点着石桌，歪头看着萧贵妃。
“还有事吗？”
萧贵妃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如今她在乎的人就妹妹一个了，至于女儿，从昨日她离宫的那一刻，便已经和她无关。
今后无论她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再管。
看着萧贵妃离开，墨栖月再次回到御书房，仁明帝见状忙好奇地问。
“萧贵妃这副模样，难道是要求死？”
墨栖月端起桌上的茶，看了仁明帝一眼。
“萧丞相还活得好好的，她现在肯定不会选择去死。”
仁明帝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不管如何，安乐的事可算结束了。”
怎么说也是他女儿，他不想看她死在自已面前，驱逐出宫也好。
墨栖月扫了眼窗棂外面的天，“未必结束了，这天要变了呢。”
太后头疼的毛病，可不就是会在变天时发作吗？
四公主指不定还在等着这机会呢。
“还没结束？”
仁明帝微微蹙眉，“母后不是糊涂之人，你若是担心，朕会派人关注着母后那边的情况，一旦有异常，立即让人告知你。”
墨栖月没有多向仁明帝解释，转移话题。
“萧丞相这几日告假，若是有大臣向你提出换人查蔡尚书的事，你一定要拒绝。”
仁明帝点头，“朕知道，朕不会坏了你的计划。”
有了四公主这个叛逆的存在做对比，墨栖月突然有些欣慰。
至少仁明帝听话啊。
……
二人口中的萧丞相把事情全权交给府上的管事和陈姨娘后，便沉着脸带着心腹回了书房。
合上门，萧丞相坐到椅子，揉了揉太阳穴。
“夫人安葬还需两日，也不知道这两日皇上会不会把蔡尚书的事交给别人查。”
心腹给他倒了杯茶，宽慰道：“蔡尚书的事终究得等未缴税的地方官员回文书，都是一样的流程，又等了这么久，皇上不可能再派人浪费时间。”
萧丞相接过茶，想想觉得也在理，繁杂的思绪散去了些许。
“属下目前最担心的，其实是贵妃娘娘。”
心腹退到边上，认真道：“这次大人您对四公主做的事过于明显，又导致夫人去世，贵妃娘娘应当不会再忍。”
萧贵妃不是傻子，之前一忍再忍只是顾忌血脉亲情，如今女儿反目，母亲又没了，她那性子，又岂会继续装傻，听他的话。
“防着她些便是，总不能不让她来送她母亲。”
萧丞相啜饮一口茶，把茶放在面前的桌上。
“昨晚的宫宴郝荣上了当，说明郝婧身份确实有蹊跷，狩猎事情结束，便先处理郝婧的事吧！”
心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
“那张进母亲那边？”
这才是目前最棘手的。
大人这一次利用，可真是失策，一无所获不说，原本攥在手里的张进也即将失去掌控权。
“以她和夫人的感情，不可能在夫人刚离开便拍屁股走人，等夫人下葬，贵妃离开，直接把她关起来。”
萧丞相轻叹了口气，“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没时间再想柔和的手段。
“是，属下明白。”
这时，外面响起一道敲门声。
“老爷，娘娘和二小姐回府了。”
萧丞相站起身，打开门，边往外走边问。
“何时到的？”
小厮恭敬回，“才到。”
几人去到灵堂时，萧贵妃已经换了一身素服，正在上香。
萧丞相上前就要行礼，萧贵妃插好香，连忙扶住他。
“父亲不必多礼，快起来。”
她越是冷静，萧丞相越是防备。
若是女儿因为夫人的死失去理智，他尚且可以不费心思，可她这般冷静，让他觉得她不是来送她母亲的，而是来送他的。
女儿知道他暗中谋划的事，若是像安乐一样在皇上咬他一口，他还真不好解释。
萧贵妃不知道萧丞相的想法，她收回自已的手，环顾一圈，并未看到张夫人，心猛地沉了下去，面上却如常道：“张姨呢？怎么没瞧见？”
陈姨娘出声解释。
“夫人离开她太过伤心，方才晕过去了，妾身已经让人把她送回了房里休息，娘娘不必担心。”
萧贵妃只觉得讽刺，一个外人尚且伤心到晕过去。
而父亲，只怕心里还在怨怪母亲的离开扰乱他的计划。
“有劳姨娘，我去瞧瞧她。”
萧贵妃带着画春，径直朝张母住的小院去。
张母刚醒来一会儿，瞧见萧贵妃进来，忙起身行礼。
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眼眶又红又肿。
“张姨不必多礼，快起来。”
萧贵妃扶起她坐到榻上，挥手让画春下去，这才道：“我知道张姨和母亲感情好，可她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
担心屋外有萧丞相的耳目，萧贵妃也没敢把话说得太直白。
她轻轻拍了拍张母的手，把一张纸条塞到她手里。
张母看了萧贵妃一眼，把纸条放到袖口里，哽咽道：“我本来还想着今日把绣好的手帕给夫人，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萧家这些年，萧夫人待她亲如姐妹，她舍不得离开，除了不想让人觉得她和儿子忘恩负义外，还想好好陪萧夫人这个孤独的人。
萧贵妃止住的泪因为张母这番话，再次流了出来。
“娘娘也要往前看才是。”
张母紧紧捏着萧贵妃的手，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张姨好好休息。”
萧贵妃站起身，转身离开。
张母送她离开，在门口静站许久，确定外面没其他人，才小心翼翼把方才萧贵妃塞给她的纸条拿出来。
以前张母并不识字，后面来萧府，萧夫人一个一个教她，她才开始认得字。
想到往事，张母眼泪又流了下来，颤抖着手打开手上的纸条：
丞相府危险，离开。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张母不由得想起昨晚萧丞相送萧夫人回来的场景。
以前她一直觉得萧丞相是个极好的人，温和，有耐心。
可昨晚，他把萧夫人带回来直接交给管事，便头也不回带着心腹回了书房。
那时候张母才开始理解，为何萧夫人嫁给了萧丞相这般好的人，却依旧过得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