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
李相夷提着礼物上门,丫头凑巧就在院子里:“李爷,你来了,是来找二爷的吗?”
李相夷对着她微笑,眸光落在桌上的盒子:“看来有人比我来的早。”
丫头低头倒着茶解释:“方才八爷同佛爷来过了。”
“刚走没多久,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待佣人清理干净,李相夷坐下理了理衣摆:“佛爷来红府?”
他明知故问道:“九门出了什么事,他还同算命的一起来。”
丫头莞尔一笑,回答的模棱两可:“说是要请二爷办一件事,结果碰上二爷在午憩。”
“他们坐了片刻就走了。”
李相夷端起茶抿了一口,意味深长道:“原来二爷在午憩,那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佛爷亲自前来,这倒是一个奇事,九门谁不知道,他出了名的忙。”
丫头点了一下头,含糊其辞:“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懂。”
李相夷见她在打掩护,没有再追问下去,话锋一转:“二爷人没事吧?”
“这几日也没在梨园。”
丫头暗自思量着他的来意,顺着答:“就是有些累了,想歇息几日,若是张爷想听戏,怕是得等上几天。”
她面带笑容,主动地开口:“听闻李爷与佛爷,己经握手言和?”
这是在试探,他是否为同一件事而来,李相夷低头吹了吹茶:“暂时目的相同而己。”
“皆是为了日本人一事。”
他搁下茶道:“我得了一壶上好的杏花酒,原准备邀二爷共饮的。”
“看样子来的不是时候,凑巧赶上他午憩。”
丫头目光落在一旁的酒上,思量几瞬,嫣然一笑:“李爷,您稍等片刻,我去看二爷睡醒了没。”
李相夷颔首道谢:“有劳夫人了。”
待人走远,他端起茶轻笑:“真睡还是假睡呢?”
想来是假睡的。
红官啊红官,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居然让你如此避恐不及。
没多久,二月红穿着一身红白长袍走过来:“今日是什么日子,连爷也来了?”
李相夷抬手一指:“得了一壶好酒,邀你共饮。”
“你莫非忘记了,那唱了那一出刘海砍樵,约好的饮酒。”
他斜睨一眼:“看样子你是真忘记了。”
“亏我还推脱了别人的宴请,特意来红府寻你。”
二月红按住他起身的动作:“确有其事,原以为你是为了那一事而来。”
他在身旁坐下,开口问:“什么酒?”
听见那话,李相夷了一下手指,半开玩笑地说:“那一事?你说佛爷和齐小桓那事?”
“你连他们都没见,却见了我。”
他啧了一声,语气轻缓:“二爷,真不怕我把你拖下水。”
二月红看向对面,眉眼间带着清浅笑意:“所以爷究竟为了哪桩事?”
他手指问:“为酒,还是为事?”
李相夷听着这几句话,透露着很大的消息。
二月红似乎并不排斥张启山那一件事,他们怎么就能吃了闭门羹?
莫非礼数不到位?
二月红也不是什么在意礼数的人,看来其中还有一些别的事。
他思绪渐渐回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爷?”
李相夷神色坦然答:“自然是为酒,你让厨子炒几个菜,我们两个不醉不归。”
他侧头又看向一旁的小厮:“红二,劳你跑一趟西顾门,同张爷知会一声,我今日与你爷要喝酒,这晚膳便不回去吃了。”
红二接过银子,目光看向二月红,等待他的意思。
二月红微愣了一下,轻轻地笑了起来:“瞧爷这架势,是真为酒。”
“你且去传话,就说爷在红府,不会出事,让张爷宽心。”
红二应了一声:“小的这就去。”
李相夷起身打量院子:“还不曾好好逛一逛你这宅子。”
二月红对着管家吩咐了几句,跟上去道:“后院的菊花,如今开的正好,去赏花?”
走入后院,李相夷目光落在一棵小树上:“这是牡丹,明年开春,定然姹紫嫣红。”
闻言,二月红嘴角含笑:“想起了那么一句唱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歪头看向李相夷,继续唱了两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待他唱完,李相夷面露欣喜:“牡丹亭,二爷还会唱昆曲?”
“雅,实在是大雅。”
二月红笑着回:“于我而言,戏本就是一家……”
“爷喜欢哪家曲?”
李相夷观看着各色的菊花,随口回:“看人,若是红官所唱,没有喜欢与不喜欢,只有如听仙乐耳暂明。”
“你那日唱的锁灵囊不错,我依稀记得那么一句。”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二月红接话念道:“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他捻起一朵菊花,脸庞浮现笑意:“没想到爷还记得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