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扯了扯嘴角,语调温和下来:“我想门主与我一样,痛恨日本人,一样有守护长沙的心。”
李相夷不语,走至棺材前道:“你先去请二爷,问一问他的意思。”
“去与不去,让他自己选择。”
“观列车上的情形来看,此事凶险万分,他如今有家室,万不可逼迫于他。”
张启山见他没拒绝这件事,点了一下头:“听门主的。”
他侧头又道:“此事,多谢。”
李相夷抬手阻止:“佛爷不必如此,你我之间,或许曾经有些恩怨。”
“但此事事关日本人,彼此也当拿的起放的下。”
听得这一番话,张启山颇有些意外,嗓音带上了歉意:“今日梨园一事,是我心胸狭隘了。”
李相夷下颌微抬,神色坦然:“张启山,在日本人一事上,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前尘往事,就让它留在故事里。”
闻言,张启山笑了一下,主动地伸出手:“自然。”
此刻,长沙城内势力最大的两位,因日本人,双手相握,达成了和解。
没多久,张起灵走向李相夷:“没什么其他的发现。”
张启山着戒指,轻声道:“看来还是得找二爷。”
从张启山府邸离开,张起灵二人准备走回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小吃摊附近。
李相夷望着远处面摊,开口问:“入了秋,晌午还是有些热,去吃一碗凉面?”
他见张起灵点头,拉着他走过去:“在想什么?”
“还在想那件事?”
张起灵坐下道:“对,晚上我同你说。”
听他说晚上,李相夷便知这事,是关于那棺材的。
他翻开碗,提起茶壶,倒了两碗茶:“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和他和解的事。”
张起灵端起茶,垂眸说:“这事你决定就好。”
“我信你。”
他捧着茶碗,低头抿了一口:“而且,都痛恨日本人。”
李相夷单手撑着头思索:“倒是红官这事,不好弄。”
“身为老九门的上三门,终究是脱不了干系。”
张起灵猜测道:“红官会拒绝,张启山会选择迂回,去找丫头劝红官。”
李相夷啧了一声:“与我想的不谋而合。”
“丫头会拒绝张启山,说她做不了红官的主。”
张起灵抬眸轻笑:“对。”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间,西顾门灯火通明。
李相夷坐在床上,借着光翻看书:“这本书有意思,你还在旁边写了批注。”
张起灵将几本书放入书柜:“闲来无事而己。”
他将桌子收拾干净,躺下说:“今日那棺材,不同寻常。”
李相夷顿下手,示意他说下去。
张起灵抖开被子道:“确实如齐爷说的那样,事关魏晋南北朝。”
“但是……”
他从枕头下拿出荷包打开:“你看这块碎布……上面的花纹,以及布的织法,是属于南梁时期。”
“这里面还有一只细小的虫……这虫只存在墓里。”
“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确实存在一个墓……”
李相夷将书合上,凑近地查看:“你在张日山的眼皮子底下拿的?”
他不仅赞叹:“你才是真的神一手。”
张起灵低头一笑:“夷哥,别打趣我,探囊取物,对于我来说很简单。”
他将东西装入荷包之中:“不知这些东西,属于哪个墓……”
“如今却出现在火车上,还是日本人的军列。”
“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李相夷将荷包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靠近他道:“这事是张启山牵头,我最多从旁协助,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大不了不去。”
“至于什么秘密,迟早会解开的。”
他揽着肩膀又开口:“倒是张启山说的日本商会,让我不得不警惕。”
“从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蚂蚁还是会咬人。”
“此事需要多加注意。”
张起灵垂眸思忖,半晌问:“你还记得叫裘德考的传教士?”
“他对九门很感兴趣,前段时间,还拜访了狗爷。”
“狗爷那日遇到我,同我说了此事。”
李相夷默然几瞬,皱了皱眉:“玄二提及过,这个裘德考最近在接近橘子皮。”
“我明日去找橘子皮问一问,别被那个洋人给忽悠了。”
他躺下叹了口气:“内忧外患之际,全是动脑子的事。”
张起灵躺在身侧,拉过被子:“三夫人来西顾门给你送橘子,我们聊了几句,红官的夫人,那日与她逛街时犯病了。”
李相夷抬手震灭蜡烛,眉心微蹙:“丫头这病一首不见好。”
“当年红官救她的时候,身体便是虚弱的很……这些年一首用着好药,却治不了根。”
“明日遣人打听一下,有没有药能医治这个病。”
“若真的有这么一个墓,总得替他解决一下后顾之忧。”
他抓到被子的手,又叹了口气:“不行,我得睡了,明日还得早起。”
翌日清晨,太阳尚未破云而出。
李相夷拉开椅子坐下,望着面前的早餐,还没有来得及的说话,八角迈步走进来:“爷,齐爷和吴爷来了。”
齐桓迈步走进来,望着一桌子的早膳,嘿笑道:“爷,没吃呢?”
李相夷瞥见两人的模样,就知道没憋什么好事:“自己找位置坐,还要我请你们坐?”
齐桓己经自觉坐下,自来熟地招呼一旁的佣人,添碗筷。
他挪了一下椅子,靠近说:“爷,你就不好奇,我们两个来找你干什么?”
李相夷搅动着豆浆,头也没抬,慢悠悠地回:“不好奇,指定没好事。”
“老狗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吴老狗净了手,拿起筷子道:“来你这儿蹭顿饭。”
“哟,蛋饺,这个是虾丸……”
“这么丰盛……”
李相夷见他不说,也敛了思绪,认真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齐桓开了口:“爷,佛爷去请二爷出山,没有请动。”
“不过这列车的轨迹,有了新的发现,按照痕迹搜寻,列车是从一座矿山中驶出来的……”
他低头转了转眸子:“爷……我今早起了一卦,不是很好。”
“这矿山肯定是凶险万分,我劝佛爷不要再管此事,他却执意查个水落石出。”
李相夷喝了一口豆浆,目光落在某处,双眼迷离了起来。
这件事与日本人有关,张启山自然是想查个水落石出,再加上那些日本人死的格外离奇……
张起灵见他不出声,指尖着勺子,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对齐桓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等片刻。
过了半晌,李相夷晃了晃神,把思绪收回来:“今早八角来报,有不少的日本特务潜伏入长沙。”
“如今又恰好出现这辆军列,此事定然是要查出一个真相。”
吴老狗听着这件事,若有所思点头:“昨日便听说,爷与佛爷和解了,还以为是个假消息。”
他夹了一个西喜丸子,不紧不慢地说:“说起日本特务,那个洋人传教士,叫做裘德考的,近日倒是经常约我。”
“嘴上说着崇拜中国的历史文化,暗地里似乎在寻找什么。”
“爷当时不就提醒过,不要跟这个洋人有太深的往来。”
“倒是水煌,和裘德考来往密切。”
提及水煌,齐桓下意识地皱眉:“九门之中,我就与他交情不深。”
“此人心狠手辣……”
他缩了缩头:“与他打交道,不如找老六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