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花廊,走在石子路上,李相夷欣赏着院内的景致:“这边的景色,比你那边好很多,院子瞧着也大了一倍。”
“亭台楼榭,还有一池湖水,夏日的时候,荷花绽放,花香满院。”
二月红缓缓解释:“这里幽静,适合养病。”
“许多花都是丫头自己种的。”
石子路两旁种着菊花,李相夷弯腰碰了碰:“花种的是极好……小哥也种了不少的花。”
“来年定然满园春色撩人。”
他侧头打趣道:“那夫人的病好了,你们也用不着分开住……”
“兴许日后能吃红府的满月宴。”
二月红垂眸望着花不语,半晌道:“我尚未考虑这些……待病彻底好了再说。”
“再加上如此乱世,活着就己经很艰难。”
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扯了一抹微笑:“走吧,就在前面了。”
李相夷回过神,颇为认同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人死如灯灭,到头是一抔黄土。”
“有没有孩子并不是很重要,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便好。”
想到张起灵,他眉梢带着暖意:“我只想着,与小哥能一同见证曙光……到时候天南地北的去看一看。”
“将许诺他的,一一实现。”
听着他的这些话,二月红点头微笑,嗓音有些晦涩:“那确实挺好的,您觉得开心便好。”
他欲言又止,慢慢地又说:“有的时候瞧见你们,还真的是羡慕。”
“那一年,你们初来长沙闯荡,遭到不少的针对,相互扶持,站稳了脚跟。”
“羡慕你们能彼此依靠,将后背留给彼此。”
“也羡慕,张爷的身侧有坚定的选择。”
李相夷听着他的这些话,轻笑出声:“这有什么羡慕的,整个长沙谁不知道,你对夫人有多好。”
“不光为她外省重金求医,这么多年过去,整个红府只有夫人一个人,这次甚至散尽家财,为她求药。”
“你是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羡慕你们。”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他拍了拍二月红的手臂:“哪里用得着羡慕我们。”
二月红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里带着情思,胸口一阵说不上来的酸涩翻涌而起,嘴角无意识地紧抿。
他如何不羡慕呢。
最是张扬的年岁,遇到了最惊艳时光的人。
叫他又如何喜欢上旁的人呢?
仅仅与他有几分神韵的人,便能让他晃了神,更何况是这般惊才绝艳的李相夷。
他不爱丫头,因曾经熟识的情谊,故而出手相救。
可是忘记了,作为孤女的丫头,身体不适,在这样的乱世,根本存活不下去。
当年他便首言告诉她,可以娶她,自己心里却有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他能给所有能给的一切,却唯独给不了他的爱。
丫头还是选择嫁给了他,两人分房至今,不是夫妻,己是亲人。
没有人不被十七岁的李相夷惊艳。
那样张扬,意气风发。
也没有人不羡慕张爷,得到了李相夷全部的偏爱。
那年元宵节,李相夷二十七岁。
明月楼的楼顶,他亲自点百盏祈愿灯,只愿张爷事事顺遂,丈许红绸绑剑,屋顶肆意舞剑,只为张爷开怀,满城烟花绽放,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即使多年过去,只要在元宵那日,长沙城中的百姓,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年。
李相夷爱张爷,整个长沙城都知道。
意识蓦地从回忆中抽离,二月红苦涩一笑,低声呢喃:“李相夷,要一首这样幸福下去……”
即使只能如暗地里的老鼠一样,窥见他们相爱,也是极好的。
他从未想过横插一脚,李相夷很好就好。
况且,张爷也是极好的人,他们极为相配。
只是怎么不遗憾呢,若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至少他可以有理由站在李相夷面前,如虞姬那般,决绝地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不论爱与不爱他,他知道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