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在京城最繁华的巷子,左右都是亲王、公侯的府邸。
求官问运,莫去他处。满箱的金银,装满了往来的马车,这种沉重的负担,累得马儿沧桑了许多。
排队进卢府的队伍,乱而有序。
有一行人,却不守规矩,左挤挤、右扭扭的,闷头往前面闯。
“小兄弟,你可得守规矩啊!”有人看不惯这种行为,便站出来提意见。
“我们找卢公,有急事啊。”赵西故作焦急道。
被挤走位置的人,怒气冲冲道,“嗬!谁来这里没点急事,你家主人是谁,怎么这般无礼。”
见有人率先出口讨伐,剩下的人也开始应和起来。
赵西回头拉开马车帘子,“要不咱们首接把人抬下来吧!不能耽误太久啊!”
“会不会不太好。”卢公子伤到的地方,实在不太光彩,这里围了这么多人,要是被看见了,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赵西拍了一下马车壁,脸上写满了焦躁不安,“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待在这里啊,要是人醒不来,可怎么办。”
两个小吏面面相觑,一咬牙,算了先保命要紧。
眼见计谋得逞,赵西耀武扬威的跳下马车,“让让,让让,都让让啊。卢公的儿子受伤了,我们得赶紧把人抬进府里,人命关天的大事,都离远点。”
一听见是卢公的儿子受了伤,众人瞬间换了脸色,纷纷挤到马车前,想搭一把手。
有人速度快些,分到了一条腿,那人喜气洋洋地抬头看去。
一入眼就是血肉一团,卢大公子的下身怎么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一般。
那人瞬间呆楞在原地,提着一条腿的手,也松了劲儿,幸亏几个小吏力气够大,才没把人摔到地上。
“啊!我想起我家中还有事,不好意思,小兄弟,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对对对,我爹今天七十大寿,才想起来,我也得赶紧走。”
“我儿媳妇今天生孩子,我也得赶紧回去照看一下。”
“哎呦、我邻居也是今天生孩子,我也得去搭把手。”
一息间,大门前的人骤然散去。
得嘞!咱自己受受累,把人抬进去吧。
“啊!少爷。”
方一入府,就迎来一声尖叫,而后每走一步,都有人跟着配乐。
待他们把人抬进后院,卢大公子的母亲寿康长公主,就快步跑了进来。
“我的儿呦!”
她说完这句话,倒头就昏了过去,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对母子,赵西强压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卢府,书房内。
卢佑徳怀拥一名人,正春情缱绻。管家早知道房内的情景,便只敢在房外呼喊,“老爷!大少爷出事了,您快出来看看。”
又等一刻,卢佑德才整理好衣衫,匆匆赶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清楚儿子,惨状后,卢佑德勃然大怒,目光炯炯盯着他们几人。
见刚才还活跃异常的赵西,只盯着地面默不作声,小吏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问题。
“我们是京兆府尹的人,卢公子在街上纵马,马儿受了惊吓,便把他甩了下来,又从他身上踏了过去。”
说完他又指着,赵西道。
“我们没有马车,幸好公主路过,将马车借给了我们,这才把令公子送回来。这位就是公主派来帮忙的车夫。”
“等我儿醒来,再问问清楚吧。”卢佑德冷着一张脸,将他们几人扫视了一圈。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可看见儿子躺在地上,怒气从心中渐长。
自己儿子受了伤,还是伤到了,那等不可言说的地方,他可不想被众人盯着下半身不放。
卢佑德神色晦暗地看着他们几人。
“你们几个先留下来。”
赵西憨厚一笑,“我们殿下,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我不能留在您府上做客啦!”
一个下人也配来说做客,卢佑德气恨了,平日里素来装模作样的面容,都维持不住了。
“那你先走吧!”
赵西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殿下,说找这几位小兄弟也有事。京兆府尹出了事情,她想问问大致情况,好为圣上分忧啊!”
她一个小孩懂什么?能分什么忧啊!
卢佑德无奈摆摆手,他己经懒得同这个看起来,就十分痴傻的男人计较了。
就这样,赵西一手垮一个小李,大摇大摆走出了卢府。
“小兄弟,今天真多亏了你!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二人。”小吏擦擦汗,真是劫后余生啊!
赵西在马车上,一手牵着缰绳。
“这都是我家殿下嘱托的,不用谢我。”
“你们先上来,我把你们送回京兆府尹。”
医师看着卢恭明的身体,对着卢佑德摇摇头。
“令郎,这身体我恐怕治不好,卢大人可再重新找位医师。”
己然成了一摊烂肉,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卢恭明平日里作派,他也早有耳闻,现在出了这种事,也算是苍天有眼啊!也好让他少祸害旁人家的好姑娘。
“哎呦!哎呦!”
“我的儿啊!”
施针的医师,技法确实高妙,一刻钟寿康公主就幽幽转醒了。
她顶着一脑门子针,在侍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房。
看见了儿子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她眼睛往后一转,似是又要晕倒过去。
多亏医师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拽住,要不,卢府估计得准备一场丧事了。
“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啊!”
“母亲定要他为我儿长命。”
她扑向卢恭明,拉起儿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哭嚎起来。
卢佑德天生薄情寡义,与寿康公主成婚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自他功成名就后,便常与寿康公主冷脸相对。
现在看她哭嚎,自是升不起半点怜惜,心中厌烦至极。
“这都是他自己作的孽,哪有什么人来害他!”卢佑德冷脸道。
“我儿全须全尾的出去,怎么能成这样?不是奸人所害,他怎么会伤的这样重。”
寿康公主不信卢佑德所言,在她眼里自家儿子,是千好万好,现在出了事情,肯定是被卢佑德政敌加害的。
“他自己在街上纵马,马受惊后,被甩了下来”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转身坐在了太师椅上。
对比寿康公主对儿子受伤的心疼,卢佑德更多的是嫌恶。
青天白日纵马受伤,一人传百人,他受伤的地方又分外尴尬,御史台那几个人,哪一个是嘴里留情的。
他本来就不待见寿康,对于这个被母亲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自然也没有多少慈父之情。
此刻说话时,也带上了几分愠怒。
“医师,我儿可还能医好吗?”
寿康公主此刻满心满眼,只有儿子,也多于同卢佑德争辩。
“这个恐怕难以医治好。”
等医师给卢恭明的小兄弟,宣判完死刑。
寿康公主的天,彻底塌了。
“公主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公子己经有儿子了,只要人没事,其他都不妨事的。”自小看着寿康长大的老嬷嬷,心疼得拉住她的手。
“对!对!对!”
寿康失魂落魄的点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头发散乱着,哭嚎声在房里散开。侍女、小厮们,也都低着头,为自家大公子失去的弟弟,作深深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