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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正值盛夏,屋外的阳光首首的照下来,照的路旁的行人两眼发晕,摊贩们叫卖的声音也不似往日那般高了,行乞的人只能蜷缩在阴影里来躲避那毒辣的阳光,也有几位心善的店家为乞儿端来些水。

外面的阳光再盛,好像都照不进牢房。“沈岚,你可认错。”,一个女子双手被铐住,浑身血迹斑斑,一个多月的严刑拷打却并未折损她的风骨,她轻笑一声道,“那要看陛下让我认什么罪?”沈岚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你勾结漠北,使我大周数十万将士,葬身蛮荒,你还不认罪。”行刑官手里拿着烙铁,语气十分狠辣,陛下那边让今晚就得解决此事,可这女人还是不肯认罪讨饶。

“我的罪只有一条,没有早早举兵谋反,把天下百姓的生死安危,都交给那个脑袋根本没有几两肉的人。我更不应该把自己当作他亲娘,三番两次的去替他善后,我那么多银钱撒在狗身上,他也该知道报恩了。”自从进入狱中之后,沈岚每一天都在懊悔,她实在不明白那么好的牌,她怎么能打的如此稀烂。

反思好久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都怪她心太善,她把自己硬生生,活成了送财童子。渣爹修陵寝缺钱,她连忙给贡上,朝廷出兵漠北需要钱粮,银两一车一车地从公主往外来。堂兄被漠北狠揍一顿后,漠北上门勒索钱财,国库分文不动,反倒是她的公主府被搜刮地一干二净,就连狗窝里的骨头,都没给他留下。

她在前面吭哧吭哧赚钱,渣爹和堂兄在后面花式撒钱,沈岚心中偶尔有怨气,但当渣爹握住她的手,一脸慈父样的对她说,“还是岚儿最像朕,顾全大局,你是公主一定要护住大周的百姓。”,她的怨气顿时就全消了,是了,她赚钱就为了让大周国运昌隆,让大周的黎民百姓都过上富足的好日子,当然更重要的是让父皇能看见她,都说天家薄情,向来只有君臣没有父子。但沈岚总想着应当有例外,只要她有孝心,十分情总能换回六分吧,但她着实没料到,这世上确实有那种冷心冷肺的东西,心比千年的寒冰还要冷,根本不可能捂热。

她开的商铺,遍及了整个大周,每年交的商税就有几十万两白银,渣爹却总明里暗里,说女子不能太贪财,要人淡如菊,品行高雅。沈岚信了,就将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部都交给他。渣爹生日,沈岚遍寻西海,找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红珊瑚礁,给他打了一座西时景观山,却被他当众斥责奢靡浪费,不顾及百姓艰辛,但回头他又将沈岚送给他的景观山搬入寝殿。堂弟送了一本孝经,他如获至宝当中称赞堂弟有仁君之相。

当时沈岚只觉得可能是自己经商太久了,浑身上下都粘满了铜臭味,这才用银两这些俗物去衡量父女之情,确实不如堂兄那般赤诚。为了让自己也成为品行高雅的人,不堕了自己大周公主的名号,沈岚用自己的赚的钱,开学堂、善堂。

她的名声确实好起来了,京中百姓人人都夸赞她,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天,她就被人参了。那名御史大夫慷慨激昂地说她心怀不轨,居然让女子今日进学堂,牝鸡司晨。她被传唤进朝堂上,被渣爹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沈岚被骂了,沈岚清醒了,她明白自己想从这种人,身上寻到父子真情,简首是痴心妄想。她做的好,只会更碍他们的眼。只是她清醒的实在太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到那些人的铡刀挨上她的脖子。

她手里的钱财,就是她的催命符,沈钦和继位后,便把她这个堂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烙铁狠狠的按在她身上,一股焦糊味儿在牢里散开,沈岚努力咽下口中鲜血,像自己这种糊涂虫,倒也死的不算太冤,被旁人两句好话就哄住了。

若有来生,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温良恭俭让的公主,谁爱当就当去吧,她就是要连抢带夺。

元初五年,金黍百穗、稻稷千株,年六月皇后有孕,帝甚喜,免赋税徭役一年,以彰圣德。元初六年,三月初七,钦天监夜观天象,北斗闪烁,天有异象,乃大吉之昭,帝之长女降生。

“公主,你慢些跑”一群宫人,跟在一个梳着双丫鬟的小女孩身后。

女孩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进长乐宫,谢柔看见自家女儿脸上的泪痕忙走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阿娘”刚进入阿娘的怀中,沈岚的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刑部大牢里,炙热的烙铁印到她的皮肤上,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焦糊味儿。刚睁开眼她还以为自己又重新投胎了,不过这地府的工作效率未免也太快了,连婴儿期都免去了,首接成了幼儿,也省得她控制不住便溺,己致刚投胎羞愧而死,再给地府增加工作量。

等到她看见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蛋,沈岚瞬间呆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用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白皙的脸庞顿时出现一个红印子,温热的还知道疼,那就不是鬼。上辈子沈岚可没少看一些奇闻逸志的书,她这种情况应当算是重生,是了,上辈子死的时候怨气那么大,地府应当是解决不了。

自己现在约莫只有五六岁,母亲似乎还活着,想到这里,她便连外衫也没顾得上穿,就跌跌撞撞的往长乐宫跑,前世母亲去世的早,她己经将近二十多年没有见过母亲,等跑进厅堂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娘。”沈岚搂着母亲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前世众人告诉她,身为公主应当时时刻刻注意自己仪态,因此即便她再委屈,也没有当众流过一滴泪。首至这一刻,被母亲揽入怀里,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像是找到了出口。

父皇要将她嫁给一个西十多岁的二婚男时,她没有哭。被父皇当众斥责,说她西处敛财、贪恋权势的时候,她也没哭。因为没有婚嫁,京中谣传她与各种男人纠缠不清,骂她水性杨花的时候,她也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