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西章——“橡皮擦”下的虚无
雨之国。
天色跟泡了水的铅块似的，雨下个没停，把整个地都浇得稀烂。
十几道影子在林子里飞快地穿行，脚尖点在烂泥上，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堤”部队，木叶捂得最严实的一把刀。
波风水门一抬手，队伍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定住，眨眼就和周围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到了。”
他声音很轻，却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队员的心上。
前面，地图上标着一个叫“涟”的村子。
可现在，那儿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傻眼了，看着眼前这完全超出理解的一幕。
雨，落到那片区域前，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玻璃墙，硬生生停住了。
一根根雨丝，在一个完美的圆形边界上，凭空蒸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吸干了。
边界里头，平得让人心里发毛，一种绝对的“干净”。
没有断壁残垣，没有烧焦的黑土，连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地面是那种毫无生机的灰色，光滑得像是被神仙用磨刀石打磨过，别说碎石，连根杂草都看不见。
声音传到这里，也像掉进了棉花堆，光线也变得怪异扭曲。
这地方，就像被一块橡皮擦，从世界上给硬生生擦掉了。
“这……就是‘无’吗？”
绳树觉得喉咙有点干，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木遁之力在发抖，不是兴奋，是恐惧。
那片区域，对生命来说，是绝对的禁区。比死亡更彻底。
“水门队长。”
那个雷遁忍者往前挪了一步，眼睛里有电光在跳，那是力量憋不住了想往外冲。
“我来试试？”
他手刚抬起来，旁边那个体术忍者一巴掌就按在了他肩膀上。
“你疯了？”体术忍者声音很沉，“婆婆家屋顶漏水，你是打算拿雷劈一下帮她修修？”
雷遁忍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婆婆要的是瓦片，不是你那噼里啪啦的电光秀。”体术忍者又补了一句。
雷遁忍者眼里的电光这才熄了下去，脸上掠过一丝后怕，他闷闷地“嗯”了一声，退了回去。
“‘防火墙’看来没白装。”
水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下达了指令。
“全员，感知展开。别用查克拉去碰，用你们的眼睛，用你们的耳朵，用你们的‘心’，去观察。”
他自己，则缓缓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里，瞬间变了个样子。
不再是物质的堆砌，而是一段段复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代码”。
山川、河流、草木、空气……一切都有其存在的“定义”。
而眼前这片圆形区域的“代码”，就像被人粗暴地删除了，然后用一个简单、唯一的字符所替代——
“NULL”。
一个纯粹的，不容置辩的“空”。
“是‘覆写’……”
水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有人修改了这里的‘世界规则’。”
就在这时，他那升华后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
在那片庞大的“NULL”代码中，有一个像素点大小的区域，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
像是一个删除不干净的错误数据。
“所有人，精神集中到我所指示的方位。”
水门猛地睁开眼，指向那片虚无的中心。
“那里，有东西。”
十几名精英上忍，瞬间将自己全部的感知，拧成了一股绳，聚焦于那一个点。
刹那间，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混乱到极致的信息洪流，冲入了他们的脑海！
那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
一个由无数旋转的、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几何体构成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存在”。
它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
它只是“路过”，然后，觉得这里的“杂音”很碍事，便随手“清理”了一下。
就像人走路时，会下意识地，拂去肩上的一粒灰尘。
“噗！”
一名上忍当场喷出一口血，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但下一秒，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
是水门。
他那双蔚蓝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那惊鸿一瞥的“概念”，让他彻底明白了，他们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敌人。
因为，蚂蚁，是不会把人类，当做敌人的。
水门缓缓站首身体，看着那片死寂的虚无，声音无比沉重。
“全员，撤退。”
“向火影大人汇报。”
他顿了顿，补上了报告的最后一句结论。
“我们的毕业考试……不及格。”
话音刚落。
眼前的世界，突然像是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
那片令人绝望的、被“擦除”的灰色虚无，开始扭曲、褪色。
铅灰色的天空，连绵的雨丝，湿漉漉的密林……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瓦解，如同掉色的水彩画。
几秒钟后，世界恢复了“正常”。
他们依旧站在原地，但脚下不再是泥泞的土地，而是冰冷的、印着巨大训练标靶的特种水泥地面。
头顶也不是天空，而是高得吓人的、布满了管线的地下基地穹顶。
哪有什么雨之国，哪有什么被抹除的村庄。
这里是木叶地底，最大的那个训练场。
“这……”绳树目瞪口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周围，脑子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愣住了，从那种足以压垮精神的绝望中被猛地拽出来，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啧，真是一群没劲的家伙，搞得气氛这么沉重。”
一个懒洋洋的、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从上方的观察室里传了出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宇智波慎一正靠在防弹玻璃上，打着哈欠，旁边站着一脸狂热、正在飞快记录数据的大蛇丸。
“幻术？”水门喃喃自语，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那个懒散的身影，震撼的情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汹涌。
能将他们十几个人，包括他在内，都拖入一个真实到毫无破绽的世界，甚至连“法则”都被模拟出来的幻术……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力量？
“慎一哥哥，数据完美。”
大蛇丸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兴奋地嘶嘶作响，
“面对‘不可抗力威胁’时，全员的‘防火墙’都有效启动了，没有出现精神崩溃或鲁莽攻击的个体。
尤其是水门君，他甚至尝试解析了您瞳术的表层构造……真是个完美的实验品。”
“什么解析，他那叫刮彩票，差点就把大奖刮出来了。”
慎一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对着下方喊道：“喂，那个金毛小子。”
水门身体一凛，立刻应道：“老师。”
“你说你们不及格？”慎一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谁告诉你的？”
“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第一时间评估风险，带着所有人完整地撤退，这才是正确答案。”
“在我这儿，满分。”
“知道什么时候该跑，比知道怎么出拳，重要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