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李超了然,他高昂着头,斜睨了赤木一眼,甩开想押着他的特务,大踏步向外走去。
厚重的云团一路跟随,阳光照射下,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光线一下子变暗,他们顺着阴暗干燥却长出苔藓的台阶一路向下,铁门上没有锈迹,地上却满是血点,李超有些痛恨自己善于发现的眼睛了。
“李先生,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赤木下了最后通牒。
“我真想掏出你那虚伪的心脏。”李超阖上眼睛,待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厌恶。
赤木一言不发,只看了眼在旁边的特务,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他们会如何对付无边的沉默?只有更用力的鞭打,但这似乎无济于事。
时间的流逝并无意义,这里从日到夜,从春夏到秋冬都是同样的昏暗,同样的阴冷,让人不禁寒颤。
李超的耳朵动了动,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睫毛颤了颤,奋力抬起被汗水粘上的眼睛,模糊中倒映出赤木的身影。
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衣冠楚楚,光鲜亮丽。
那人他也认识——林特派员。
李超怒目而视,想说些什么,只是己没了力气。
“李组长,别这么看着我,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时代变了。”林特派员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都是中国人的政府,哪一个有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不是,日本人的傀儡怎可称为政府。”
“己经打到南京了,摧枯拉朽。赤木先生礼贤下士,亲自相邀,可以了!”
“李超君,识时务者为俊杰。”赤木也规劝着,他拿出一沓照片,“是你们的人吧!军统可不信任你。”
有成员失联的流程还是李超定的,他又怎会轻易中了反间计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良辰美景,娇妻美妾,美食美酒……死了可都没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这些,我死了也会是烈士。”他漆黑的瞳孔中虽染上了血色,光彩也减少了几分,但依旧存在,并时时闪烁。
“烈士?如果我们抓到你们的人说是你出卖的呢?”
“做梦!他们己经转移了”,李超生硬地反驳着。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上海了,不才在下在上海也有几个熟人。”林特派员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笑,“你来此走一遭,加上……他们可还会再信任你。”
落入深渊的人总要拖一个下水证明自己不是唯一。
林特派员本还在回味上次到上海时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想着要遇到一位或几位美丽的姑娘,到百乐门跳舞,再去红房子共进晚餐,在美丽的酮体上攻城略地……他的脑袋里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谁料刚一下车就落入特高课的网中,美女金钱稍一诱惑他就上钩了。
人心,总是不该窥测。
李超的手指跳了一下,在昏暗的烛火下,风也静止了,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静静的。
在沉默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我……我再想想。”
“可以,放李桑下来。”赤木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你有充足的时间。”
李超瘫坐在椅子上,瞳孔失去焦距,像失去灵魂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