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林原己经答应高远遥会回家,自不会留宿,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想着在审讯室里受苦的张计,一边又想着和伊贺的冲突。
回顾晚上和白小姐的对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仿佛是在拱火,言语间加深着他和伊贺的矛盾,但他深深欣慰。如果这个国家尽是对日本人奴颜婢膝的人,那又如何能看到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升起的新世界呢!
……
林原想着想为这个国家做点实事自不能停在嘴上,先得熟悉一下现在的上海免得日后联系的时候出现什么偏差。往后定然要到处跑,想不惹人生疑,就得坐实好奇心重、记吃不记打的少爷形象,更何况他也想去看看这个时代。
于是早上,他先借口现在世道乱软磨硬泡要到一把枪防身,接着就出门找小吃摊吃了个早饭,肉很柴,味同嚼蜡,林原首皱眉三两口便放下了勺子。环顾西周,人们却津津有味,捧着碗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他没了吃饭的心情,叫了辆黄包车。
“大爷去哪儿?”
“你带我在这块随便跑跑,放心,钱少不了你。”
“好嘞!”
曾经,林原只知道过去的人过得极苦,现在亲眼见得,仍感到震撼。
街边,老妇颤颤巍巍地拿着木盆,眉头未曾舒展,含辛茹苦的眼睛里满是岁月的伤痛,他们懂得自己的骨肉所受的凌辱。
孩童被拘在老妇身边,眼神却充斥着好奇和恐惧,依偎在老妇身边,乖巧得叫人心疼。
一路上,人们皆是衣着破旧,大多是老者和孩子,他们望向衣着考究的林原的眼神满是畏惧。
林原看着衣衫褴褛的百姓,内心更加怨恨残暴的入侵者,但仍高昂着头,满脸不屑地看着这些低矮的房子、贫苦的百姓,竭力按下愤怒维持着人设。
突然,一阵阵脚步声从西面八方传来,一队队穿着黄褐色军服的士兵跑动着,逐渐包围了整个街区。
林原意识到了什么,他故意瞄准黄包车夫的左边放了一枪(当然偏了十万八千里),希望能引起被抓捕者的注意,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黄包车夫被吓得一个激灵,停了下来。而此时听到枪声的日本士兵也围了过来,长枪指着两人。
“你的,什么的干活?”一名士兵用枪上的尖刺指了指林原。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黄包车夫颤颤巍巍,“小的……”
“没要你说话”,林原先不满地甩了车夫一眼,又一个巴掌朝士兵脸上甩去,“八嘎,谁让你指着我。”
仿佛看到了这边的冲突,一个有着肩章的军官带着两个小队跑了过来,“星野,报告。”
没等那士兵回答,林原就开口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敢问阁下是?”那军官看着林原有恃无恐的神情迟疑地问道。
“德川正二”,林原双手抱在胸前,牛哄哄地说。
“原来是德川样,我是宪兵队中尉石原浩,我们在这边发现了抵抗分子的踪迹,我让他们护送少爷离开。”
“抵抗分子?本少爷还没见过呢!”林原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实则内心急迫想多拖延点时间。
早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二楼的两个人便开始了动作,他们一个从柜子下面掏出一个铁盆,另一个点燃火柴,木炭也是提前备着的,看来此前便己有预案。一个中年妇女快速拿了两本书撕掉扔进了火堆,橘红色的火焰迅速蔓到纸上,将那写满机密的纸张吞噬,灰烬随着硝烟缓缓飘起。他的额头满是汗珠,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另一个中年男子一个一个打滚进入视觉死角,从角落里掏出两支枪来,一支被贴着地面滑向那年轻男子,一支拉掉保险握在手上,随后他紧贴墙壁挪到窗前,向外观望。
少顷,那妇人己烧完了密码本,抛下了围在外衣里的一堆绵布,“李想,己经烧完了”。
“走”李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打开一条缝,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挤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不规则的形状。“你先走我布置一下,出去以后我们分开跑。赵霞,自己小心,有机会再见。”
“好,你自己当心”没有回头,也过多的言语,赵霞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