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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寒夜荒唐,雪覆残痕

吴迪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包肉走来。

见两人红着眼眶拍打着桌子。

他把菜往桌上一放,顺手拽过塑料凳坐下:

“嚎啥嚎?整个饭馆就你们动静大。”

吴迪扯下围裙甩在肩头,目光扫过王天来滴着酒渍的羽绒服:

“陈艳楠是县里林业局的干部,你早该看开了。”

转头,他又瞥见小梁攥得发白的拳头。

从围裙口袋摸出一把花生米。

“啪”地一下就拍在小梁手里:

“别盯着酒瓶犯倔,喝酒就喝酒!”

说完,吴迪没有再搭理两人,转身就走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醉得东倒西歪。

王天来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小梁却盯着酒瓶发呆。

恍惚间,谢广坤的脸和母亲讨好的笑容在眼前交替浮现。

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两人的身上。

小梁和王天来跌跌撞撞地撞进小旅馆。

前台大爷被惊醒,不满地嘟囔着,却还是扔出一把钥匙。

两人手脚并用的爬上楼梯。

推开203房门时,王天来被门槛绊得往前扑,正好跌进小梁怀里。

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小梁却觉得眼前朦胧的人影像极了苏玉红。

他伸手去摸对方冻得发红的脸,喃喃自语:

“玉红,你咋这么冷?”

王天来酒意上涌,恍惚间把眼前人看成了陈艳楠。

颤抖着捧住小梁的脸,鼻尖相抵时。

两人呼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织成雾。

他们相拥着倒在床上,衣扣散落的声音混着醉意的呢喃。

……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月光透过斑驳玻璃后的窗帘。

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洒下一片银白。

见证着两个失意灵魂在寒夜里短暂的相互取暖。

晨光从窗帘缝隙刺进来时,王天来先被一阵钻心的头痛惊醒。

他下意识猛地转头,正对上小梁惊恐到扭曲的脸。

“你……你个变态!”

王天来尖叫着滚到床沿,后腰撞到床头柜发出闷响。

他顾不上刺痛,抓起羽绒服胡乱往身上套:

“昨晚你居然……我要杀了你!”

王天来颤抖的手指着小梁,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小梁喉咙发紧,头疼欲裂的脑袋里闪过零碎画面。

他慌忙拽过被子遮住身体,声音沙哑得可怕:

“别胡说!明明是你……是你先……”

话没说完,就被王天来的怒吼打断。

“我先?”

王天来突然扑过来,揪住小梁头发往墙上撞:

“我他妈昨晚把你当陈艳楠了!你个疯子!”

两人在狭窄的床上扭打成一团。

打翻的暖壶在地上滚出闷响。

暖壶的碎片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小梁突然被王天来压在身下。

脖颈传来的窒息感让他瞬间清醒。

王天来通红的眼眶里还噙着泪,指甲深深掐进小梁肩膀。

“够了!”

小梁猛地偏头撞向王天来额头。

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翻身坐起:

“闹够了?想全镇人都知道我们昨晚……?”

后半句话卡在小梁喉咙里。

他抓起散落在地的秋衣胡乱往身上套。

后背渗出的冷汗让布料黏在皮肤上。

王天来瘫坐在床尾,羽绒服拉链卡在下巴处,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

“说出去对你有啥好处?”

说着,他用袖口狠狠擦了把脸:

“这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小梁捡起滚到墙角的鞋子,鞋底碾过玻璃碎片发出细碎脆响。

“谁要说出去,天打五雷轰。”

说着,他咬着牙把鞋套在脚上。

眼睛的余光瞥见王天来红肿的手腕。

那上面还留着昨夜他攥出的指痕。

王天来扯着皱巴巴的秋衣下摆,试图遮住后颈可疑的红痕。

却在弯腰穿鞋时扯动……,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

前台大爷从老花镜上方打量着跌跌撞撞下楼的两人。

“年轻人,需不需要帮忙?”

煤炉的火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把关切的神情烤得暖融融的。

“瞧你们脸色比墙灰还难看,是不是昨晚着了凉?”

王天来的脚步突然顿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走路时双腿发颤。

他慌忙扶住墙沿,却碰落了挂在钉子上的竹扫帚,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小梁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想起床单上斑驳的痕迹,喉结上下滚动:

“老头,少多管闲事!”

大爷的烟袋锅在煤炉沿敲了敲,火星溅在水泥地上:

“我可是好心。”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王天来不自然的跛脚,以及小梁领口歪斜的纽扣。

突然,前台大爷一副了然地笑出声:

“现在的小年轻啊!玩的可真够花的!”

“住嘴!”

小梁猛地转身,撞倒了墙边的痰盂。

刺鼻的酸味混着未燃尽的煤烟在狭小的前台弥漫开来。

“老头,你要是敢乱说话,小心我……”

威胁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却足以让大爷挑起眉毛。

王天来扯了扯小梁的衣角,眼神慌乱:

“别跟他一般见识。”

可他发红的眼眶和刻意挺首的脊梁,反而让大爷笑得更开怀。

老人颤巍巍地从抽屉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抖开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懂,我懂,当年我去逛窑子……”

“闭嘴!”

这次是王天来爆发,他冲上前夺过报纸撕成两半。

碎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大爷的棉鞋上。

这个动作扯动了屁股上的的旧伤。

王天来疼得闷哼一声,却仍强撑着凶狠的表情:

“再敢胡说八道,我砸了你的店!”

大爷看着满地狼藉,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来。

他慢悠悠地掏出火钳,将煤球拨得噼啪作响: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比腊月的北风还冲。”

火光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语气里满是嘲讽:

“要我说,与其在这装横,不如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

“够了!”

小梁突然抓住王天来的胳膊往外拽。

冬季的冷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冻得人牙齿打颤。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旅馆。

身后传来大爷不紧不慢的嘟囔:

“做了花花事,还怕人说……”

王天来甩开小梁的手,却在接触到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时,突然泄了气。

“都怪你。”

小梁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他踢飞脚边的石子,看着它在结冰的路面上滑出老远:

“要不是你硬拉着我喝酒,也不会……”

“明明是你死皮赖脸!”王天来回怼,可底气明显不足。

寒风卷起街角的传单,啪嗒一声贴在王天来脸上。

上面印着某家诊所的广告,"专业治疗男科疾病"几个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小梁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却发现里面只剩空壳。

他烦躁地把烟盒揉成团,远远扔在地上。

王天来盯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手背,那里还留着小梁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痕迹,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真晦气。”

小梁突然骂道,却不知道是在骂谁。

他跺了跺发麻的脚,转身镇医院的方向走去。

小梁望着王天来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掩盖了两人凌乱的脚印,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