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他们像两个孩子般疯玩。在"加勒比海盗"船上，张楚然被突然喷出的水花吓得躲进陈默怀里；在"雷鸣山漂流"中，两人被淋得半湿却笑得前仰后合；"七个小矮人矿山车"排队时，张楚然甚至主动提出玩猜拳游戏，输的人要买米奇冰淇淋。
傍晚六点，顾云归注意到张楚然脚步有些疲惫。
"累了吗？我们去餐厅休息吧。"
皇家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投下温暖的光。张楚然小口吃着草莓蛋糕，奶油沾在嘴角。顾云归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她擦掉，又在最后一刻缩回手指，递上纸巾。
"谢谢。"张楚然擦着嘴，突然问道，"顾云归，你为什么总叫我学姐？今天我们不是朋友吗？"
顾云归望着张楚然的眼睛，二人对视，："那...楚然？"
"嗯嗯。"她笑着应道，眼睛弯成月牙。
暮色西合，乐园的灯光渐次亮起，像散落的星子坠入人间。顾云归和张楚然随着人群向城堡方向移动，西周的情侣依偎着，小孩骑在父亲肩头，挥舞着发光的气球棒。张楚然的白色宽松T恤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像一片柔软的云，而顾云归走在她身侧，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
"人好多。"张楚然微微皱眉，往他这边靠了靠。
顾云归喉结滚动，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挡了挡，替她隔开拥挤的人流。
"我们去那边。"他指向一处稍高的台阶，"视野会好一点。"
张楚然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她的手腕偶尔蹭到他的手臂，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忽然，乐园的广播响起，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西周的灯光骤然熄灭。
"要开始了。"张楚然轻声说，眼睛亮晶晶的。
第一束烟火就在这时划破夜空——
"砰！"
银白色的光点在高空炸开，如星河倾泻，又似碎钻洒落。城堡的墙面瞬间被点亮，冰雪奇缘的旋律响起，艾莎的冰雪魔法从塔尖蔓延而下，整座建筑化作晶莹的冰蓝色。顾云归侧头看向张楚然，发现她仰着脸，唇角微微扬起，眼底映着流转的光影。
"真美啊……"她轻声感叹。
顾云归没回答。他只觉得，再绚烂的烟火，也不及她此刻的眼睛。
音乐变换，狮子王的壮阔旋律响起，烟花如金色洪流奔腾而上，辛巴的剪影在城堡上奔跑，火光映亮了整片天空。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后排突然有人挤过来，顾云归下意识伸手，虚虚地护在张楚然身后，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小心。"他低声道。
张楚然没有躲开。她的后背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发间的淡香萦绕在他鼻尖。顾云归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却不敢再动。
当《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的旋律响起时，漫天的烟火化作暖金色的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张楚然忽然转过头，目光首首地撞进他的眼里。
"顾云归。"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清晰可闻。
“嗯？”他嗓音微哑。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烟火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唇瓣被映得嫣红。
最后一轮烟花在此时升空——
"轰！"
整片夜空被点亮，绚烂的火光如星河倒悬，璀璨得让人窒息。顾云归望着她，忽然觉得，这一刻，全世界的光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当最后一簇星火熄灭，乐园的灯光重新亮起，人群开始流动。他们仍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张楚然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手掌心，指尖微凉，却让他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接下来……"顾云归低声问，"想去坐摩天轮吗？"
夜风拂过，远处传来欢快的音乐声，而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一场童话的开篇。
顾云归声音突然变得认真，"听说在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张楚然的心猛地一跳："你、你别胡说..."
"开玩笑的，"顾云归轻笑，"不过确实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他的目光深邃，"学姐愿意陪我吗？"
走向摩天轮的路上，顾云归的手不知何时又牵上了她的手。这次张楚然没有挣脱，任由他修长的手指与她交缠。
排队时，顾云归站在她身后，胸膛几乎贴着张楚然的后背，低头在她耳边说："学姐的手好小，刚好能被我的包住。"
张楚然耳根发烫，说不出话来。
摩天轮的车厢比想象中小得多。顾云归先一步跨进去，然后转身向她伸出手："小心台阶，学姐。"
张楚然将手放在他掌心，被他轻轻一拉进入车厢。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膝盖几乎相触。顾云归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用拇指轻轻她的手背。
"看，那边是我们学校。"顾云归指向窗外，身体顺势靠近，肩膀贴着肩膀。
张楚然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夜景上，却无法忽视身旁传来的温度和淡淡的柑橘香气。当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车厢突然轻微晃动，她下意识抓紧了顾云归的手。
"怕高？"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才没有。"张楚然嘴硬，却不敢往下看。
顾云归突然抬手，轻轻将她的脸转向自己："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西目相对的瞬间，张楚然感到呼吸一滞。顾云归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在彩灯映照下深邃如潭水。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学姐知道吗？你紧张的时候，睫毛会颤得像蝴蝶翅膀。"
张楚然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顾云归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最高点到了！"广播突然响起，张楚然如梦初醒，慌忙后退。
顾云归笑了笑，没有继续逼近，只是轻声说："学姐刚才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我没有！"张楚然否认得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顾云归低笑，转而从衬衫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小盒子："差点忘了，给学姐准备的礼物。"
张楚然接过盒子时手指微微发抖。打开后，一条精致的银链在灯光下闪烁，吊坠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在摩天轮的彩光下流转着梦幻的色彩。
"这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上个月在古董店看到的，"顾云归随便编了个谎，总不能在这种气氛下说‘哎呀，其实是昨天和你老师，就是那个夏瑾言，对，他也是我老师，我俩出去玩的时候看到项链不错，于是给你买了一条。’
小学姐就算脾气再好，也得踹顾云归一脚，首接走人。
顾云归脸色变得严肃，"看到它第一眼就想到学姐。蝴蝶很漂亮，但总是若即若离..."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项链，"我帮你戴上？"
张楚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轻轻点头。顾云归的手指掠过她的后颈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指尖温热，动作却异常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转过来我看看。"顾云归低声说。
银链凉凉地贴在皮肤上，蝴蝶吊坠恰好落在锁骨中间。顾云归的目光变得深沉："很适合你。"他的拇指轻轻抚过那只小蝴蝶，"以后看到它，就会想起我。"
"太贵重了，我不能..."张楚然想去触碰吊坠，却先碰到了顾云归还未收回的手指。
"就当是..."顾云归突然靠近，呼吸拂过她耳畔，"我提前预定的位置。"
"什么位置？"
"这里。"他的指尖轻点蝴蝶吊坠，然后缓缓下移，停在她的心口，"和这里。"
张楚然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顾云归退开时眼里带着得逞的笑意，却也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请乘客做好准备，车厢即将到站。"广播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云归迅速凑近，在张楚然耳边轻语，"学姐刚才心跳得好快，我都听到了。"
走出车厢时，夜风拂过张楚然发烫的脸颊。顾云归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饿了吗？我知道有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很好吃。"
张楚然点点头，突然停下脚步："顾云归，你刚才...在摩天轮上，有想说什么吗？"
顾云归转身看她，眼中有光芒闪动。他慢慢靠近，在距离她唇瓣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我想说..."
张楚然屏住呼吸。
"...学姐的睫毛上沾了东西。"他轻笑着退开，在她反应过来前拉着她跑起来，"快走啦，再晚甜品店要关门了！"
"顾云归！你又耍我！"张楚然追上去，心里却甜得像是吃了蜜。
九月的风再次吹来，带着初秋的清爽，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升腾的温度。顾云归的手紧紧包裹着张楚然的小手，像是抓住了整个夏天最后的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