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时间道果，是无数修士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至高机缘。
可她的指尖却微微发颤，心中涌起一丝异样。
太完美了。?
“铮——”
银龙低吟，龙须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阵冰凉触感。
道果近在咫尺，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她——?
“取走它，你便能掌控时间。”?
“为何迟疑？”?祖师的虚影在长河尽头浮现，白发如雪，道袍飘飘，声音如隔万古传来。
“这时之道果，本就是为你而结。”?
温酒低头，看着指尖缠绕的银辉——那是幻境赋予她的浩瀚时间法则，仿佛只要她轻轻一握，便能成为时间的主宰。
可这不是她的力量。?
她看着那枚近在咫尺的道果，忽然笑了。
“若我真能轻易执掌时间，为何此刻心中对大道的领悟，仍如雾里看花？”?
她指尖微动，一缕微弱却坚韧的时间之力悄然凝聚——
不是幻境中虚假的大乘威能，而是她真实的、刚刚踏入时间门槛的那一缕。
时间长河泛起涟漪，一道金镜在波光中凝聚成形，镜面澄澈如天。
“我给了你最渴望的一切。”? 镜中的声音清如泉鸣，却又似从无尽岁月之外传来，?“时间道主的尊位，掌控光阴的权能。”?
“多少修士求道万载，终不得其门而入。”? 那声音渐渐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为何不取？”?
温酒静立长河之上，银辉流转的眸中，映着那枚道果。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金石坠地，字字铮然，“若道可予，便非真道。”?
“真正的道——”? 指尖那缕微弱的时间之力骤然明亮，如星火燎原，?“当由己证，而非人赐。”?
话音落下，银龙长吟，镜面寸寸碎裂，长河倒卷，一切幻象如烟云散去。
“铛——”
钟声余韵中，温酒睁开了眼。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幻境中那缕银辉己然消散，但经脉深处，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扎根。
温酒闭目内视。
丹田最深处，一点银芒静静悬浮。
细小如芥，却蕴含着纯粹的时间法则。
她看清了自己的道。
“照心鉴试炼结束。”
高台之上，神镜缓缓收拢金光。
西周陆续有试炼者醒来。
有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有人瘫坐在地，双目失神；更有人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
温酒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不远处，慕容澈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浑身颤抖，额头布满冷汗，右手死死按在胸口，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剑痕——是他在幻境最后一刻，亲手划破的。
就在剑锋刺入心口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些欢呼的弟子、授印的师尊，都只是照心鉴折射出的虚影。
“我……”他声音嘶哑，低头看着自己真实的双手。
这双手在幻境中刚接过天衍宗首徒的金印，此刻却空空如也。
“原来……这才是我。”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低头凝视自己真实的双手。
“通过者留下，未通过者自行离去。”
执事的声音从高台传来，宣告着试炼的结束。
慕容撤缓缓抬头，眼中的恍惚渐渐沉淀成某种明悟。
他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释然的自嘲。
那些幻境中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终究照见了自己最深处的妄念。
他抬手抚过腰间玉牌的裂痕，指尖在裂纹处停留片刻。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永远沉溺在那个虚幻的荣耀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