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压低声音补充道,“帮我留意赵铁山手里有没有特别看重的东西。”
李不惟眸光微动,缓缓放下筷子,心中快速盘算着。
赵铁山是外门弟子,最近确实有些异常。温酒是内门弟子,能与她扯上关系,赵铁山说不定背后也有内门弟子,只是不知怎么惹上温酒了?
他大致猜到了温酒的意图,但为何偏偏找上自己?
这种事只要她开口,多的是杂役弟子愿意效劳。
是觉得他可靠?
无论如何,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沉默片刻,喉结微动,声音低沉而平静,“可以。”
温酒唇角轻扬,推过一个储物袋,“三瓶养气丹,两百下品灵石,应该够你用一阵子。”
李不惟盯着储物袋没有立即动作。
这些资源对杂役弟子而言太过丰厚,不像是单纯的报酬。
“多谢。”他终是收下,小心地将储物袋收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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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舟在细雨中平稳穿行,雨丝滴落在透明结界上晕开层层涟漪。
温酒立在舟首,指尖无意识地轻触结界,感受着雨滴落在灵力屏障上碎裂的微妙震颤。
自从拜入云清宗以来,除了与肖师兄出任务去熔金岭,她还未曾离开宗门这般远。
此刻见到这方天地由晴空万里渐渐转为落雨纷纷,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修真界的广袤。
她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山脉,声音里多了几分感叹,“师兄先前说万星城多雨,倒是算得精准。”
时晏微拂衣袖,月白衣摆上的金线流转着细碎光芒,应道,“不过是些粗浅的气象推演。”
“气象推演?”温酒转身看向时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些在藏经阁未曾翻阅的典籍里,不知藏着多少这样玄妙的法门?
这个认知让她既感到兴奋,又迫不及待想要去探索。
时晏似是看穿她心思,从储物戒取出一枚玉简,“此中记载了些特殊术法。”
这枚玉简是他从家族藏书阁中复刻下来的,也不算什么要紧之物。
玉简在时晏的掌心泛着温润的光泽。
与寻常功法的玉简不同,这枚玉简表面刻着星斗纹路。
温酒迟疑了一瞬。
在修仙界,功法传授最重师承规矩,这般随意赠予实在少见。
她抬头见时晏神色坦然,想来应当并非什么禁忌之物。
温酒双手接过玉简,神识刚探入其中,万千符文便如潮水般倾泻而来。
好在她先前经受焚天剑意反复灼烧淬炼,神识早己今非昔比,这些符文虽多,却也能从容应对。
玉简记录有能令枯木逢春的“青霖诀”,可预判晴雨的“观云术”。
最让温酒注目的是一门唤作“望气术”的法诀,此诀记载着如何观人运道,察地脉吉凶。
看到这里,温酒心中一动。
望气术,这不正与传说中只有大能才能触及的天机之术极为相似吗?
据玉简记载所言,此望气术为基础法门,但若是借此窥见一丝天机……
时晏看到温酒熠熠生辉的眼眸,心中微动。
寻常弟子要么执着于提升修为境界,要么沉迷于杀伤力强大的攻击术法,鲜少有人会为这些“不入流”的小术如此着迷。
“师兄,这望气术当真能观人气运?”温酒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心中满是期待。
时晏指尖凝起一缕紫气,在雨幕中微微流转,回答道,“望气之术确可观人气运,但初学者仅能窥得皮毛。”
他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温酒身上,声音低缓,“即便修习数十载,所见也不过是天地气机的一缕浮光。”
温酒着玉简,默念法诀,灵力在经脉中流转。
她凝神望去,只见时晏周身隐约缠绕着一缕淡金气息,似晨雾般缥缈。
只是温酒没来得及细看便己然消散。
她不甘心地再次运转灵力,这次却连这抹淡金色的痕迹也捕捉不到了。
那缕金色气运,如流金般纯粹,倒是透露着不凡的意味。
那自己的气运呢?又是何种颜色?
温酒低头看着自己掌心,试着运转望气术。
却连一丝气息都看不见。
这让温酒越发好奇,便向时晏请教道,“师兄能看到我的气运吗?是何种颜色?”
时晏神色微凝,紫气在掌心倏然散尽。
他沉默片刻,终是摇头,“看不透。”
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温酒心头一跳。
雨势渐大,时晏衣袖轻挥,设下隔音结界。
“记住,”他语气格外认真,“望气之术最忌讳的不是看不透,而是看得太透。有些气运……”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比如帝星紫气、将星煞气,又或是……”目光在温酒身上一扫而过,“某些特殊的命格,不该看时,就要学会装瞎。”
“妄图看透不该看的气运,轻则折损道基,重则身死道消。”
他语气缓和几分,却仍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日后施展此术时,定要量力而行。若遇看不透的气运。”
“宁可收手,也不要冒险。"
温酒听到这话,不由思索。
原来不是她修为尚浅看不透自己的气运,而是她的气运本就难以窥测。
自己究竟身负何种命格,这其中又藏着什么玄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念头。
想着等回到宗门,定要好好查阅典籍,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不过转念一想,宗门可能也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毕竟她身上的秘密在藏经阁似乎从未找到过只言片语。
温酒摇摇头,暂且将这些疑问搁置,转而研习玉简中记载的其他法术。
她不时向时晏请教其中关窍,这一路下来学会了不少实用的小术法,倒也算收获颇丰。
灵舟破开晨雾,缓缓降落在万星城城墙之外。
温酒跳下飞舟,远远望见城门外排起的长队。
修士们依次缴纳完灵石方能入城。
她刚要迈步加入队伍,却见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时晏身侧。
只见他手持一枚暗纹令牌,周身气息收敛如凡人,若非亲眼所见,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温酒心头微跳,这人是何时出现的?
她方才明明一首留意西周,却未曾察觉到此人的靠近。
更令她惊讶的是,那些原本趾高气扬的城门守卫,见到此枚令牌,竟连头都不敢抬起,更遑论收取入城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