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眠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温润平和的嗓音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
“按宗门规矩,新入门的弟子可享一月修整期。诸位可要借此机会回云清宗看看旧友师长?”
季无眠的话音刚落,谢昭昭眼中瞬间亮起光彩,连带着放下茶盏的动作都透着雀跃,“自然要回去的!”
“家中长辈这次特意传讯,催我回去参加祭祖大典。”
说罢,她侧过身,带着几分了然的神色看向旁边神色己恢复如常的慕容澈,“你们慕容家…想必也早就传讯唤你回去了吧?”
慕容澈闻言也只是略抬了下眼皮,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明日启程。”
“家中有事,便不回云清宗。” 时晏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清冷简洁。
他习惯性地微垂着眼睑,显得疏离,说完这句后,目光却似乎不经意地掠过了对面安静垂眸的温酒。
温酒略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的阴影。?
听着谢昭昭他们谈论归处,或是回宗门探友,或是返家族赴约。
不由心中泛起一番思量。
若非三个月后己经定下曦流秘境之行,她本也该回云清宗一趟的。
毕竟在云清宗,有曾对她多次施以援手的王之涣师兄,有常与她合作赚取灵石的李不惟。
上次出发来天衍宗参与招徒试炼时,她只是匆匆通过通讯玉简告知了一声。
如今想来,或许该好好告个别。
至于“家”——
青霄秘境中的幻境,让温酒看到了这具身躯的过往。
滔天大火,遍地鲜血,接连倒下的人影……
还有那个夺走玉佩的黑衣人。
这具身体的原主并非无依无靠的乞儿,而是背负血仇的遗孤。
既然她顶替了这具身体,这份血仇,便也成了她必须了结的因果。
只是……
那块被抢走的玉佩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又为何会招致灭门之祸?
温酒端起茶盏,清澈的茶汤映出她略显紧绷的面容。
或许,是该找个时间,重返那个她初次醒来的小世界探查一番了。
谢昭昭注意到温酒异常的沉默与周身片刻凝滞的气息,关切地探身,“阿酒?你呢,回去吗?”
温酒压下心中思绪,回道,“我还在考虑。”
她得先向师兄问清楚曦流秘境的具体安排,才好决定是否回云清宗。
毕竟关于秘境的凶险程度与规则,她所知依然有限。
“本想邀你同路回云清宗。”
谢昭昭见温酒有自己的思量,语气带着一丝惋惜,随即又理解地展颜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几人又闲谈片刻。
季无眠适时起身,朝众人含笑拱手,“时候不早,今日便先告辞了。”
“改日再聚。”
谢昭昭看了看天色,朝温酒眨眨眼,“那说好了,有时间我去归墟峰找你!”
“好。”温酒轻轻颔首。
待季无眠和慕容澈先行离去,亭中只剩下温酒、谢昭昭,以及不知何时己静立在院门树影下的时晏。
见温酒应下,谢昭昭摆摆手道,“那我这就去收拾行装了。”说罢,步履轻快地转身离去。
庭院一时安静下来,唯有风拂过凤凰木叶片的沙沙声。
时晏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在光影交错间格外醒目。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目光平静地望着温酒。
温酒心下了然,径首走向院门。
当她行至近前,时晏并未言语,只自然地侧身让开一步。
随即,他转向她,两人并肩,踏上了草木掩映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