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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墙红杏(8)

元镜搭上去,顺势坐在了邵炳文旁边。

只听他握着自己的手,缓缓道:“江卿在朕做太子之时就是朕的老师,多年来兢兢业业替朕打理朝政,着实功勋卓著。朕心里高兴,想要赏些什么,可江卿位极人臣,金银珠宝不在话下。朕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赏他些什么好。皇后,你说呢?”

元镜听完,心里瞬间打起了鼓。

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日里才在乾清宫争论过江存望与章柏玉权柄相争之事,怎么夜里邵炳文就忽然造访莫名提起什么要加赏江存望来了?

元镜心里快速思索对策,嘴上只说:“这是应当的。”

“那……朕要赏他些什么呢?”

邵炳文似是十分苦恼。

元镜:“江阁老按入阁年限加封,早己是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加少师。皇上若要加恩,自当赐三孤首位,晋少师兼太子太师。除此之外,为人臣者早己加无可加。”

她回答得十分谨慎,不过遵照旧例。但邵炳文听完却微挑眉尾,点点头道:“正该如此,只是……”

他忽然调转话头,“朕竟不知皇后对这些事宜竟如此熟悉,当真干练。”

元镜噎住了。

她慌忙低头掩盖脸上的表情。

邵炳文却只是温柔地捻了捻她的手心,而后翻过来,奇怪地问她:“皇后手心怎么出汗了?”

元镜低头。

邵炳文温柔地执着她的手,安慰道:“皇后怎么了?朕是夸你。朕也知江卿早己是加无可加,正因如此,朕才要皇后替朕想想,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赏赐江卿。”

元镜满脑子杂乱的想法,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邵炳文到底想做什么?冷静,冷静地想。

她闭了闭眼。

邵炳文刚在江存望与章柏玉的争斗之中暗里扶植了章柏玉,其实相对来说算是下了江存望的面子。他现在又无端提起加赏江存望,莫非是出于安抚之意?

也是,豺狼虎豹无论哪一个撕咬上来都是致命的,唯有二者之间相互争斗,旁人才安枕无忧。

但安抚,也不能安抚过头。最好尊贵体面,但又不能再扩大江存望早己庞大无比的权力。

元镜想通了这一层,方才斟酌着道:“江阁老有二子,尚未有恩科,正在国子监。若要加赏,不若特赐官职,可表皇上爱臣之心。”

“官职?”

邵炳似乎思考了下。

“奈何江卿二子资历尚浅,早早加封官职……啧。”

元镜觑着他的神色。

他问:“皇后?”

元镜立即道:“既是资历尚浅,不便封什么高官,那……臣妾倒有一计。”

邵炳文:“什么?”

元镜道:“皇上忘了?我朝虽迁都京城,但太祖最早原是在桉都定都建国的。如今,一应京官都在京城里,但桉都毕竟是皇陵所在,因而原本的一应官职人等都没有免除。京城所有的六部六科等,桉都也都有。只是桉都的官员不过是略挂虚名,实在事务都只在京城而己。今既不便封江阁老二子高位京官,不若封个桉都六部内的高位官职,既体面,又不至叫人不服。”

说完,邵炳文久久没有回应。

桉都算是旧都城,迁都京城以后桉都原来的京官体系虽还留着,但都没了实权,只是养老清闲的职位。

这样一来,既给了江存望一家无上的荣耀,又其实没有给他培养儿子为爪牙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他的两个儿子都送出京城,远离权力中心。

明升实贬。

元镜忐忑地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中邵炳文的心思。

良久,邵炳文才忽然动了动拇指,缓缓擦过元镜的手背,叫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皇后……”

邵炳文道。

“……当真善解人意也。”

元镜猛地松了一口气。

可正当她心里狂喜的时候,一只手亲昵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她茫然地抬起头。

邵炳文没有在笑了。他若有所思地近距离盯着元镜的脸,眼中深如潭渊。

此时此刻,他才好像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情绪。他用力很轻,但不容抗拒地抬起元镜的下巴,叫元镜不得不与他对视,相互探查着彼此眼底的界限。

元镜瞳孔微颤。

片刻,邵炳文终于又笑了。

他放开了元镜,站起身来道:“那,此事就交由皇后来办了。有什么不便的,取朕之玉牌即是,不必事事过问于朕。”

说完,他就负手离开了。

元镜却久久呆在原处。

玉牌?

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兴奋地站起来。

那可是皇权的代表!邵炳文要是真把这东西交付于她,相当于给了她关键时刻暂代皇权的权力。

含金量不言而喻。

她高兴地捂住了胸口。

但欣喜过后,她却又开始疑惑,邵炳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

邵炳文嘴上说是“不必事事过问他”,但实际上,元镜不久就习惯了自由出入乾清宫左右偏殿、书房、后殿。

最开始,她只是因为上手学着办事要与礼部官员打交道,故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入政殿,乃至与邵炳文回话应对。

次数一多起来,不仅一些官员以及司礼监的宦官熟悉了她,就连久居后殿成日念经的邵炳文有时也会留她在殿内待一会。

然而,他二人并没有什么话说。

邵炳文只是不太爱上朝见大臣,但对于朝臣奏章以及军国大事,他还是不会完全不过问的,毕竟这涉及到他的统治根基。他得保证他的国家牢固,他才能安稳地过他的太平日子。

一次,他正看奏章,见元镜前来,便随口留她坐一会。

元镜坐在旁边也没什么事做,邵炳文便笑着招呼她:“过来。”

她依言过去,以为邵炳文有什么话说。没想到他竟堂而皇之地把奏章给元镜看,口中问道:“皇后,你瞧,章卿上书说土蛮屡屡进犯蓟州关卡,我军应对不利,故而请求修边墙以为抵御之策。皇后以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