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云顶阁】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开暧昧的光斑。
包间内的喧嚣随着众人离场渐次消退，水晶灯的光晕落在一片狼藉的烟灰缸上。
大堂前的玻璃映出李言微蹙的眉峰，倦意此刻如如潮水般涌来。
下一秒一双清凉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缓缓轻揉。
“李导，车备好了！”马老板揽着身边模特纤腰，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一笑，语气中透着恰到好处的周到。
“李导，这姑娘还不错，等会就让她送你去酒店，给她个机会让你在路上解闷。”
古力拉扎闻言，手指猛的用力，脸色一白，让原本就白皙的脸蛋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李言不动声色的将太阳穴上的手指拿下，在对方开口前小声道：“没事！”
“这......不太方便吧？”李言语气平淡，脸上带笑。
“嗨，有什么不方便的！”马老板哈哈一笑：“小姑娘第一次来魔都，正好跟你这位大导演学学规矩，拉扎还不赶紧帮李导拿东西？”
古力拉扎踌躇上前，指尖触到李言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又红着脸重新伸手接过。那外套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让她莫名地想起家乡草原上晒干的牧草以及父亲的笑。
众人走到会所门口。
黑色轿车静静泊在台阶下。
马老板替李言拉开车门，又朝古力拉扎使了个眼色：“路上小心，把李导安全送到位，听到没？”
“嗯！”古力拉扎细若蚊呐的应了声，等李言坐进后排右侧，才小心翼翼的挨着左侧坐下。
“李导，明晚见！”台阶上任忠仑等人一脸笑意的挥着手。
“多谢任董款待，下次我做东，招待各位！”李言隔着车窗回应道。
任忠仑脸上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原本酒气上脸的脸庞更加红润了几分，就连揽着模特的手也下意识用力一带：“好...那我就期待李导的安排了！”
车窗缓缓上升。
车内空间密闭，弥漫着空调冷气与古力拉扎身上清冽的香气。
“房间号记住了？”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问了句。
“记......记住了，马总发我手机上了。”古力拉扎慌磨出手机，屏幕亮起时，她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轿车滑入夜色，外滩的万国建筑群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灯光勾勒出沧桑的轮廓。
李言闭门靠在椅背，眉心的倦意却未舒展，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和古力拉扎刻意放松的呼吸声。
古力拉扎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鼻梁高挺，下颚线紧绷着，即使在放松状态下，也透着一股子贵气，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让她忍不住看了又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人物，这个拍出《无限游轮》、《风声》、《盗梦空间》的男人，那些电影她都看过，在知道对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时，笨蛋美人还在心里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
她还清楚记得，下午马老板在公司说这一次宴会中有李言的存在时，那些模特一个个都跟疯了一般往前涌，争相向马老板翘首弄姿，只为了一个机会，一个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的机会。
“紧张？”冷不防的，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声音好有磁性喔！
古力拉扎猛的回神，脸颊“腾”的红了：“没、没有....”她结巴着否认，手指把昂贵的西装外套衣角绞成了麻花。
李言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绞动的手指上，嘴角一抽，又移到她泛红的耳廓，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手都快把衣服扯破了！”
“啊！”古力拉扎像触电般松开手，窘迫的低下头：“对...对不起李导，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李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
“嗯......”古力拉扎小声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补充：“马总说，让我跟各位老师多学习，多见识见识！”
“马总？”李言挑眉，想起宴会中那个西处奔走，圆润油滑的美空网老板：“他倒是很会‘培养新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古力拉扎很明显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是认真的点头道：“马总对我很好，说我......说我有镜头感，长得也很上镜。”
女孩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点不自信的怯意。
李言侧过脸，借着路灯的光仔细看了看她。
脱离了宴会厅里浓妆艳抹的模特群，此刻的她素净的像朵带露的百合，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紧张时会不自觉的抿起嘴唇，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那双眼眸在暗处亮的惊人，像林间的小鹿，映着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却又透着一股与这浮华都市格格不入的清澈。
“你的眼睛.......”李言沉吟着开口：“很特别！”
古力拉扎猛地抬头，撞进李言深邃的目光中，心脏不由自主猛的跳动了一下。
她从未被人这样评价过，尤其是从李言口中说出。
那些在美空网听到的赞美，大多是“身材好”、“腿长”，而“特别”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样开了圈圈涟漪。
“谢...谢谢李导...”古力拉扎攥紧了衣角，忘却了紧张，只是傻傻的看着他。
全然没发现自己被马老板安排时的一丝丝不情愿己然消散不见。
如果是李言导演这样的，好像我赚大了呢。
而且赚了两份。
就在古力拉扎出神之际，李言却己转回头，淡淡道：“到了。”
轿车稳稳停在半岛酒店门口。
门童立刻上前拉开车门，侍者也快步迎了上来。
李言推门下车，古力拉扎这才想起手里还抱着他 的外套，慌忙的跟着下车，双手递过去：“李导，您的衣服....”
“嗯！”李言接过外套，指尖无意间擦过女孩的柔软，突然起来的触感让她红了脸。
李言站在酒店门口的旋转门旁，看着眼前这个急促不安羞红脸的女孩。
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更显得眉眼精致。
女孩低着头，脚尖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画着圈，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让李言不由想起一句话。
【这世上的美景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切，可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进去吧，外面雨大！”李言的声音比在车里时柔和了些。
“哦...好！”古力拉扎抿了抿唇点头道。
李言的酒量从来都没超过两杯，虽然晚上己经尽力划水，也喝了一杯多一点，此时被魔都绵细的晚风一吹，顿时感觉有点昏沉，脚步微微踉跄。
下一秒手臂就被两团丰腴给包裹住，身子也有了支撑。
在门童羡慕的眼神中，李言宽厚的背影叠在女孩娇小的身影上，逐渐消失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