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贴地的瞬间，方圆数百里的妖气如百川归海，尽数灌进李长安的经脉。
“你疯了吗！”
白璃看着他皮肤下凸起的银纹，“伪妖符会蚀穿你的道基！”
“总比流言蚀穿道心要好！”
李长安浑身散发出滔天妖气，苍白的皮肤下浮出青金色鳞纹，颈侧至锁骨裂开细密血痕。
右眼化作融金竖瞳，虹膜轮转间浮现北斗七星的倒影；左眼虽然依旧维持着人族黑瞳但爬满红色血丝。
满头青丝化作黑白相间，鬓角两缕白发随风而动。
“妖！真的是妖啊！”
一声惊叫喊起，西周看热闹的村民鸟兽群散。
李长安融金竖瞳闪动，发现那名青壮村民也夹杂在其中。
“逃得倒是挺快！”
李长安早己看出他脖颈上的傀儡印，这时大手一挥，将他和女童身上的傀儡印尽数抹去。
“诛妖道！斩邪祟！”
玉衡子轻呼一声，背上五柄山河旗腾空而起，接着自己循着方位，插入半寸泥土。
“地脉缚妖！”
五柄山河旗所落下的地方，大地震颤。
片刻之后，五条土龙冲破地表束缚，朝着李长安飞速袭来。
李长安右手握拳，隔空轰出五拳。
五个硕大的冰拳在半空中形成，迎上飞速而来的土龙。
殊不料，五条土龙虽然身躯巨大，可行为极其灵动，闪身躲开李长安的拳头后居然凝五为一。
李长安再度伸掌，企图单手阻挡土龙的攻势。
“废柴就是废柴。”
不远处的玉衡子不屑地说道。
他头戴北斗七宝冠，负手而立，眯着眼看着战场上的局势。
可下一秒的变化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硕大的土龙在距离李长安只有分毫的距离时突然停下，接着浑浊的龙眸紧盯着面前的李长安，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
土龙目光连续闪动，长啸一声后居然自动化作粒粒尘土消散在天地之中。
“师父所说难道是真的……”
玉衡子满脸震惊，原本背着的手也垂下。
“你们道门总说妖祸乱人间，殊不知这五柄旗下尽是万具枯骨。”
白璃看着眼前的一幕，身后的九尾微微闪动。
李长安化成半妖挡住玉衡子的一击让她内心五味杂陈。
妖，历来是道门所追杀的对象。
可今日之所见，完全超出世俗常理。
似乎是受到眼前场景的刺激，白璃嘶吼着现出半妖相。
双耳和躯干长出白色绒毛，身后九尾如孔雀开屏刺入虚空，尾尖狐火点点。
玉衡子的身躯被出现的紫红色狐火团团包围。
玉衡子不敢怠慢，伸手自虚空抓出一把天玑量天尺，尺面流动着《甘石星经》禁篇文字。
量天尺散发出的淡淡冷光将其全身护住，免受狐火的攻击。
白璃九尾一阵摇曳，第五根狐尾脱落，紫红色狐火光芒大盛，首至完全成为红色。
“你我也称得上宿敌，那我便成全你！”
量天尺淡蓝色的光芒被红色狐火完全压制，星星点点的红色狐火穿透蓝色屏障，玉衡子甚至散发出一股烤肉的香气。
“妖物找死！”
玉衡子大吼一声，震碎道袍，露出胸口的陨铁星盘。
继而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一口喷向陨铁星盘。
星盘吸收精血，蓝光大盛，接着透射出天枢仪象台虚影。
“你我算是宿敌，那李长安又算什么？”
玉衡子此言一出，白璃陷入一阵失神。
刚才狐尾的脱落，打开白璃体内被封印的一段回忆。
那是二十年前，数百名修士围攻白璃生母白璎。
人类修士付出惨烈代价最终擒获身怀幼儿的白璎，白璎为顾及腹中胎儿也就是白璃，自己走进锁妖塔。
可当时以玄微子的实力，即使面对身处锁妖塔的白璎他也无计可施。
记忆碎片的最后，炼化生母的那道身影渐渐浮现……
居然是三清观掌门，也就是李长安的师父——张陵！
趁着白璃分神之际，天枢仪象台将西周狐火吸收干净，仪表转动，发出一束月白光亮照向白璃。
那是法器散发出的镇压光芒，若是被它完全罩住就会彻底陷入罗盘内置牢笼。
“啊！”
痛苦的记忆让白璃彻底陷入暴走状态，全身妖力不受控制波动，理智也仅保留分毫。
玉指紧握的银麟剑自动出鞘，似是明白主人意图，化作银针般大小。
“噗刺”
白璃握着手中那柄缩小的银麟剑，毫不犹豫地将其刺向自己的左眼。
刹那间，一股剧痛袭来，但她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一滴璀璨如黄金般的血液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流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仿佛一颗珍贵无比的宝石。
当金血浸透银麟剑身的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被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撼动，天地异变。
西北方向的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开来，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蛛网般细密交错的金色纹路。
与此同时，原本明亮的白昼竟在一瞬间变得昏暗无光，一轮血红色的月亮突兀地出现在天际之中。这轮血月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血月之下，一道巨大的九尾虚影若隐若现地浮现在半空之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白璃周身浮现出了一片荒芜破败的废墟景象。
她宛如一尊来自远古时代的女神，站立在这片废墟的中央位置。
那头如雪般洁白的长发竟然自行飘动起来，发梢处更是渐渐地染上了一抹银紫色的妖异纹路。
随着白璃迈出脚步向前走去，她的脚下不断地绽放出一朵朵绚丽夺目的黑色曼陀罗花。
这些花朵燃烧着熊熊的黑色火焰，犹如地狱之火一般炽热而狂暴。
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在空中化作无数道流光溢彩的流萤。
与普通的萤火虫所散发出来的淡淡萤火不同，这些流萤身上燃烧着的竟是黑色的火焰——正是业火！
漫天飞舞的流萤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它们毫无差别地对周围的一切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位于半空中的玉衡子，则不幸成为了这群流萤重点围攻的目标。
一时间，火光冲天，烟尘弥漫，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激战之中。
玉衡子自然没有抗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伤痕累累的躯体自空中跌落。
“莫道星官能镇妖，且看狐尾扫凌霄。”
半妖形态的李长安也冷静下来，被击倒前只留下这句话。
不多时，幻境消失。
白璃自空中跌落，银麟剑刺入土地半寸，这才勉强撑住白璃的身躯。
一口鲜血喷出，那是方才解除封印的反噬。
白璃强撑着身体，凝视着昏倒的李长安。
银麟剑指向李长安的头颅：“杀你只需一瞬……”
却在剑锋触及李长安的眉心时，白璃收剑入鞘。
